黄云辉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泥地上的蹄印。
脚印凌乱,有大有小,踩得深,还混杂着拱土的痕迹。
他点点头:“下夹子,就这儿。”
两人从背着的麻袋里掏出几个沉甸甸的铁夹。
这是农场库房压箱底的大家伙,锈迹斑斑,但簧口咬合力惊人。
陈石头麻利地扒开土沟边松散的冻土,把夹子小心埋下去,只露出一点触发机关的铁片。
上面薄薄盖层浮土和枯草做伪装。
他又拿出几根结实的粗麻绳,一头拴在旁边碗口粗的枯树根上,另一头做了活套,虚掩在道旁。
“辉哥,这夹子能夹断野猪腿,绳子绊它个跟头,咱再补枪!”陈石头干得挺起劲,鼻头冻得通红。
黄云辉没说话,目光扫过四周。
趁陈石头埋头固定最后一个绳套的当口,他手指微动,几滴无色无味的灵泉水悄无声息地洒在了夹子附近和绳套圈住的空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若无其事地拍拍手上的土:“行了,上高处猫着。”
两人手脚并用,爬到土沟上方十几米外一处背风的石砬子后面。
这位置居高临下,野猪道尽收眼底,前面还有几块大石头挡着,是个天然的射击掩体。
风呼呼刮过山梁,时间一点点过去。陈石头有点耐不住,搓着手,小声嘀咕:“辉哥,这天冷的冻手,野猪能来吗?”
“光靠夹子那点铁锈味,怕是…”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下过套子。
但这山里的畜生都是成精了的,一设陷阱,就不露面了。
“等着。”黄云辉声音不高,眼睛像钉子一样钉着
他半跪在石头后,五六半的枪管架在石缝里,纹丝不动。
又过了约莫半个钟头,山风里忽然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骚臭味。
“来了!”陈石头猛地一激灵,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紧张。
黄云辉眼神一厉,手指轻轻搭上冰冷的扳.机。
土沟上方的枯树林里,枝叶一阵乱晃。
紧接着,一个黑乎乎、壮得像小土包的身影率先钻了出来!
是头大公猪!
肩高得有小半人高,少说三百多斤!
一身钢针似的黑鬃毛,油亮油亮。
两颗向上弯曲的惨白獠牙,怕是有半尺长,看着就瘆人。
它站在沟边,警惕地抽.动着鼻子,小眼睛凶光四射地扫视着四周。
它身后,跟着钻出五六头体型小些的母.猪和半大的崽子,哼哼唧唧,挤作一团。
骚臭气更浓了。
那头公猪显然是头领,它没立刻下沟,而是站在原地,鼻子不停地翕动。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山风把灵泉水那点对野兽来说无法抗拒的诱惑气息送了过去。
公猪的眼神变了,警惕里掺进了一种焦躁的渴望。
它不再犹豫,低吼一声,迈开粗壮的短腿,率先踏进了土沟!
后面的猪群立刻跟上,吭哧吭哧往下冲。
就在公猪的蹄子踏过埋夹子的区域时。
咔嚓!
砰!
两声沉闷的巨响几乎同时炸开!
第一声是巨大的捕兽夹猛地合拢!
锋利的铁齿瞬间咬进一头跟在公猪侧后方的壮硕母.猪前腿!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嗷!”母.猪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巨大的身体被夹子带得猛地一歪,疯狂挣扎!
第二声是绳套被触发!
一根粗麻绳猛地从浮土里弹起,绷得笔直,正好绊在另一头冲得正欢的母.猪前蹄上!
那母.猪收势不及,像截被砍倒的木桩,轰然前扑,重重摔在冻土上,啃了一嘴泥!
猪群瞬间炸了锅!
受惊的尖叫、痛苦的惨嚎响成一片!
几头小猪崽子吓得屁滚尿流,没头苍蝇似的乱窜!
只有那头巨大的公猪,只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顿了一下。
它没被夹住也没被绊倒,那双猩红的小眼睛瞬间被暴怒填满!
它猛地扭过头,死死盯住了石砬子后面。
它似乎凭直觉锁定了危险的来源!
“吼!”
公猪发出一声震得人头皮发麻的咆哮,四蹄刨地,卷起一片冻土碎雪。
像一辆失控的坦.克似的,不管不顾地朝着黄云辉他们藏身的石砬子猛冲过来!
速度太快了!
在林子里横冲直撞,面前的几棵树苗都遭了殃。
一时间,地动山摇,只能听到炮卵子冲.撞的轰隆声。
“我的娘!”陈石头脸都白了,下意识想往后缩,手里的老套筒火铳都忘了端起来。
黄云辉眼神冰冷如铁,架在石缝里的五六半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