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知青也安静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
虽然不敢像王盈盈他们这么闹,但心里多少也有点不是滋味。
胡大军本来收了礼,心情正好,被这俩货一搅和,脸瞬间拉了下来。
他猛地转过身,铜铃大的眼睛瞪着王盈盈和赵山河,声音像打雷:
“凭啥?老子就告诉你们凭啥!”
他指着黄云辉,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王盈盈脸上了:
“就凭人家黄云辉能修拖拉机!能把这‘破车’整活了!这车一趴窝,耽误多少农活?去县里请人修,来回折腾,费工费钱!”
“他这一修,给大队省了多少事、多少钱?你会吗?你行你上啊!”
王盈盈和赵山河被胡大军吼得脖子一缩,脸涨成了猪肝色。
那句“你行你上啊”像块大石头,噎得他们嗓子眼儿生疼,半个屁都放不出来。
周围知青的目光刺得他们浑身不自在。
“哼!”王盈盈使劲跺了下脚,拽着赵山河的袖子。
“走!谁稀罕!”两人臊眉耷眼,像两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挤回人群里去了,背影都透着不甘心。
“甭理这俩搅屎棍!”胡大军朝他们背影啐了一口,转头对黄云辉开口:“走,回家去!甭管他们!”
胡大军的家就在场部边上,也是泥坯墙,但屋顶是新换的稻草,看着齐整些。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柴火味和饭菜香的热乎气扑面而来。
“孩儿他娘!来客了!”胡大军嗓门洪亮地朝屋里喊。
“哎!来了来了!”一个腰里系着围裙的敦实妇女应声从灶间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脸上带着淳朴的笑。
她身后跟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怯生生地抱着她的腿,好奇地打量着门外两个陌生人。
“这是新来的知青,黄云辉,还有小林同志林晚秋!”胡大军介绍道。
“这小子可了不得,路上拖拉机趴窝,他三下五除二就给捣鼓好了!是咱分场的宝贝疙瘩!我请家来吃顿便饭!”
“哎呀!那可真谢谢小黄同志了!”胡婶子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快快快,屋里坐!饭这就好!乡下地方,没啥好招待,你们城里来的别嫌弃啊!”
“婶子您太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了。”黄云辉笑着进了屋。
屋子不大,收拾得挺干净,一张方桌,几条长凳,靠墙摆着个老式五斗橱。
林晚秋也小声跟着问好,显得有些拘谨。
“妞妞,快叫人!”胡婶子推了推腿边的小丫头。
小丫头害羞地把脸埋进母亲衣服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瞄。
黄云辉看着那怯生生的小丫头,心里一动。
他伸手进自己那个破布包,摸索了一下,再掏出来时,手心里赫然躺着几块奶糖!
“妞妞,看,这是什么?”黄云辉蹲下身,把糖递到小丫头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小丫头眼睛“唰”地亮了,看看糖,又看看黄云辉,小嘴抿了抿,怯怯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闪亮的糖纸。
“拿着,给妞妞吃的。”黄云辉把糖轻轻放进她的小手里。
“哎呀!小黄同志,这…这太金贵了!”
胡婶子一看是大白兔奶糖,这乡下供销社都难买到的稀罕物,连忙阻拦。
“没事,婶子,给孩子的!”黄云辉站起身,毫不在意。
小丫头紧紧攥着那几块糖,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终于鼓起勇气,仰着小脸,细声细气地喊了一声:“谢谢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得黄云辉心里舒坦。
胡大军和胡婶子看着自家闺女开心的样子,脸上也笑开了花,对黄云辉的印象更是蹭蹭往上涨。
这小子,有本事,会来事,人还大方!
“快坐快坐!”胡婶子招呼着,又风风火火钻进灶间:“马上开饭!”
饭菜很快端上桌。
一大盆杂粮窝头,一碟子咸菜疙瘩切得细细的,一盘油汪汪的炒鸡蛋,还有一盆的白菜炖粉条,里面居然还飘着几片难得的腊肉丁!
这在知青食堂可是想都别想的好东西。
“没啥好菜,你们凑合吃,管饱!”胡大军拿起窝头就咬了一大口,含糊地说。
“婶子,这菜太好了!”
黄云辉是真饿了,拿起窝头啃了一口,又夹了一大筷子炒鸡蛋:“香!比城里的都香!”
林晚秋也小口吃着,虽然没说话,但苍白的脸上多了点血色,显然也饿坏了。
胡婶子看着他们吃得香,乐呵呵地又给黄云辉碗里夹了一大块鸡蛋:“多吃点!大小伙子,出力气呢!”
说着,又给林晚秋盛了勺白菜粉条:“小林同志你也多吃,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