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嫔皮笑肉不笑,“有劳娘娘提点,不过您放心,妾身不会自打嘴巴。”
裴皇后挑眉,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到这个时候在场之人若是还看不出魏嫔和中宫一系之间的剑拔弩张。
那可真就是白瞎一双眼了。
不过想到被幽禁在十王府的前睿王,众人又能理解魏嫔的这种豁出去。
贤老郡王配合地明知故问:“不知魏嫔娘娘所谓的证人现在何处?”
魏嫔假模假样道:“说来也巧,人就在宫里当差,还请陛下准其入殿。”
说着,报出了对方的名字和司职。
跟着没要到两刻钟,人被带了过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郑明芷正式确定要让槛儿去伺候太子之前,负责给槛儿验身的司寝司的嬷嬷。
此外还有一人。
据魏嫔胡说八道,称是她出于对社稷的忧心找寻董家人证宋良娣清誉时,她的人碰巧在宫外遇上的。
一个于前年腊才月被放出宫,曾在东宫做过太子的随行宫人的宫女。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多人意料之外的人,便是宫外那户农家找来给金承徽验身的婆子——周翠菊。
这么一个远在京郊二十多里外的婆子就算要进宫,也必定少不了层层审查。
可魏嫔却能像召董家人进宫那般,请奏元隆帝这就把人给宣进宫了。
可见也是提前便准备好的。
不过既然魏嫔已经和中宫一系撕破了脸,元隆帝又默许了她的这些举措。
自然没人蠢得站出来质问。
而事情发展到现在,众人除了想知道这次事情的真相,便是想看当下的事态最终会是怎么样的走向。
在询问证人之前,魏嫔先看了眼太子。
遂环视在座诸位道:“元隆十六年七月,太后她老人家为太子赐下三妾。
元隆十八年冬月太子与太子妃大婚,及至去岁四月中旬,此三年零七个月期间东宫后宅共计妻妾四人。
除去前两年太子为太后服丧,剩余一年零七个月,按常理太子有妻妾四人,不至于一个子嗣也无。”
“然事实直至去岁太子新纳一妾宋氏,于当年六月底诊出了喜脉。
换言之此前太子妻妾四人都不曾有孕,宋氏一来,东宫便有了好消息。”
“这会不会太过蹊跷了?”魏嫔的视线落到槛儿身上,语气别有深意。
这个问题早在前天流言疯传的当晚,在场的人中就有人这么想过了。
这会儿听魏嫔这么说,大伙儿面上没多少表现,心里多数也是狐疑的。
“另外……”
魏嫔问完那句话后继续道。
“按妇人妊娠时间论,大公子据说是八个月半早产,然从大公子得陛下赐名至今。
大公子的身量块头可是与‘早产’沾上半点关系?诸位就没觉得奇怪?”
呃。
这个问题还真没人觉得奇怪。
一则孩子八个多月早产属于正常情况,二则太子便是个大块头。
儿子随了他不也正常?
“审问证人之前,太子与宋良娣可否就这两个问题为妾身等解惑呢?”
魏嫔似笑非笑地问。
骆峋无视其他人若有似无的视线,淡声问:“孤为何要为你解惑?”
魏嫔没料到都这个时候了,东宫这崽子居然还摆出这么一副态度。
她扬起的嘴角拉了下来。
“殿下确实无需为魏嫔娘娘解惑。”槛儿站在太子的侧后方,柔声道。
“我大靖律刑律有明文在册,凡对皇室成员有亵渎、轻慢、冲撞者,杖一百至流三千里,情节重大者斩。
魏嫔娘娘乃后宫侍妾,这般公然质问殿下已属以下犯上,当按大不敬论。”
太祖有训后宫不得干政,东宫子嗣涉及国本,魏嫔娘娘俨然触犯干政禁令。”
“您也别说什么您此举便是为了国本社稷计,您若真有此大义,便不会有此一问来动摇他人对殿下的信任。
不会一味质疑妾身的清白与殿下之隐私,指鹿为马地否定大公子的皇室血统,当众败坏皇室颜面。”
“破坏内廷体统,失仪悖礼,违逆纲常!
"
最后一句,槛儿刻意拔高音调。
其神情坚定,态度从容专注。
一字一句振聋发聩,再度让众人刮目相看,上首处的裴皇后不显地勾了唇角。
骆峋垂了下眸,余光在那抹绿松石的宫绦上顿了一瞬,笑意一闪而过。
“宋良娣好利的一张嘴。”
莹贵人出声道。
“但宋良娣怕是忘了,我等虽为后宫妇人却同样是大靖子民。
所谓位卑不敢忘忧国,我等身为大靖子民,忧心国本社稷又有何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