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摩挲着青花碟的边缘,冰凉的釉面让他心里一阵抽痛。
这碟子里藏着他的念想,可现在,为了稳住雷坤,他只能把这念想当筹码送出去。
“告诉雷坤,这碟他收着。”寸文山把木盒推给阿彪,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阿彪眼睛一亮,赶紧抓过木盒,揣进怀里,连声道谢,转身就往外跑,脚步快得像是怕寸文山反悔。
书房里只剩下寸文山一人,他盯着桌上的照片,手指在青花碟留下的印痕上摸了摸,心里的狠劲又涌了上来。
龙楚雄,你真是把我对你的信任,全当驴肝肺了!
时间重回现在,灯笼的光晃在龙楚雄脸上,他攥着衣角的手都在抖:“六爷!我真没卖强子他们!”
他越说越激动,伸手想去拉寸文山的衣角,却被寸文山往后躲了过去。
段景宏赶紧上前,拍了拍龙楚雄的肩膀,语气放得软:“龙哥,你别激动,六爷就是一时想不开。”
“你把这些事跟六爷说清楚,六爷肯定会信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寸文山。
看到寸文山的脸色松动了些,赶紧又补了句:“六爷,龙哥要是真卖了老兄弟,早就会跑了,你也了解他的性格,不是那种能藏住事的人。”
这话戳中了寸文山的心事。
庭院里的风又吹了起来,带着芒果树的清香,把灯笼的光吹得更柔。
龙楚雄擦了擦眼泪,声音低了些:“六爷,我承认,我跟军政府的人聊合作是我错了,我就是想多赚点钱,可我真没背叛您,更没卖过兄弟。您要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要是我说了瞎话,天打雷劈!”
寸文山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半分钟,眼神从最初的狠厉,慢慢变成复杂,最后只剩下一丝落寞。
他想起这些年,龙楚雄跟着他吃了不少苦,从华夏逃到缅北,饿肚子、被警方追,从来没抱怨过。
想起龙楚雄喝醉了,总说“六爷,咱们以后在果敢开个大瓷铺,再也不用躲躲藏藏。”
“你走吧。”寸文山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别再回果敢了,也别再碰仿瓷。”
龙楚雄愣了愣,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看着寸文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鞠了个躬:“六爷,谢谢您。您多保重,我这辈子都不会说您的消息。”
说完,他转身就往院门外走,脚步有些踉跄,却没回头。
灯笼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渐渐消失在巷口的黑暗里。
寸文山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胀又疼。
他知道,这次龙楚雄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孟莲,你去把伤口处理一下,找个郎中看看。”寸文山转头对沐孟莲说,语气缓和了些。
沐孟莲点点头,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背影里满是落寞。
庭院里只剩下寸文山和段景宏。寸文山叹了口气,拍了拍段景宏的肩膀:“小龙,跟我来书房,陪我喝两杯。”
书房里,寸文山从柜子里翻出个陶制酒坛,是当年从华夏带来的,里面装的是云南的米酒,埋在庭院的桂花树下两年了,开封时满室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