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4月7日。
上海,公共租界,佐治大酒店。
三楼的宴会厅中,一群衣着洋派的上流人士,正随着乐队的音乐声翩翩起舞。
舞池的外面,南北两派的主要谈判代表,不时的举起酒杯,微笑致意,看起来十分和谐。
谁又能想到,这样的一群斯文人,会在八天前因为应桂馨刺渔一案,派出五位丹境宗师和几十名武卫军,在宣武长街血战到底,最后全军覆没?
几十条人命,在这些人的眼中,不过只是数字而已。
心怀利器,杀心自起。
然而,若是身边高手尽失,赵秉钧等人不过不过都是书生而已,再也没有了初来上海时候的气焰,甚至因为如此,让他们在谈判中也和气了不少。
如此和谐的谈判氛围,渔父自然也懂得该适时进取,让南方派在谈判中取得了不小的优势。
为期七天的谈判,暂时落下了帷幕,双方在这七天中进行了坦率、友好的交谈,充分交换了彼此的意见,并取得了建设性的成果。
为此,赵秉钧总理在告别酒会上,亲自特意邀请渔父等人,于十日后赴北京,做进一步的商讨和谈判。
双方都是聪明人,心里都很清楚,赵秉钧对此次谈判中,自己略显软弱的态度,心里一直都耿耿于怀。
也就是说,若是换到北京谈判,那么赵秉钧必然态度强硬,而此次南方在谈判中取得的优势,恐怕也会因为身处敌境,孤立无援而荡然无存。
偏偏作为北洋政府现任内阁总理,他亲口发出的正式邀请,也相当于北洋派最后的通牒,自然是不可能拒绝的,否则无疑就等于宣布谈判彻底破裂,再无一丝转圜的空间。
“弟妹刚刚生产不久,我的大侄子还没满月,你啊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上海!”
黄行与杨猛站在会议厅的角落里,正聊着护送渔父去北京的安保团人选,而杨猛也没有想到,第一个被否定的人选,竟然就是他自己。
“他们娘俩在上海,没有任何风险,我若不去北京,恐怕渔父先生的安全……”
“到了北京,那就是北洋的地盘,于情于理,袁世凯都不愿看到渔父出事……”
黄行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杨猛的胳膊,至于
“这个地球,离了谁都会照样转,你啊好好照顾照顾家人,做好赤潮扩编的工作,那才是他到了北京以后,能真正安全的最大底气,至于安保工作,我看千钧、陈真几个干的都不错,现在也是到了让年轻人走上前台的时候了!”
“大哥,我才三十岁,还算不得老吧?”
杨猛有些哭笑不得,却被黄行白了一眼。
“三十而立,换做在农村的话,这个年纪过两年就要当爷爷了……”
黄行早就对杨猛说过,上海如今对南方的重要性,已经超出了任何时刻,为了能让赤潮军尽快形成战力,不得不进一步开解他,要懂得适当的放手,切不可事事都亲力亲为。
此次北洋谈判团来沪,也心存窥探上海虚实的心思。
不过,当他们看到陈其美的沪军,在短短的个把月内便扩编了两个师,心里顿时对南方的实力,重新进行了评估,并当天就反馈给了北京。
另外一边,上海华区。
细柳街上,一栋新装潢好的三层中式小楼,正静静的矗立在午后和煦阳光下。
街道外面,隐隐传来一阵动静,随后一列长长的黄包车队,从安四街那边一溜烟跑了进来。
二三十辆黄包车组成的车队,在上海滩都算得上颇为壮观的景象,一看便是来十里洋场捞金的外阜强人。
车上面,坐着一行身着唐装的男男女女,男的大多二三十岁,骨骼粗壮,太阳穴高高隆起,女的青春靓丽,身材婀娜,双眸黑白分明……
“先生,到了!”
车队领头的车夫,大概四十来岁,在小楼前面缓缓停了下来,躬身站在一旁,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第一个下车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
老人的身上,穿着一袭白色长袍,头戴白色礼帽,手里则拄着一根黑色的文明棍,看起来儒雅又不失上位者的气度,显然他才是这一行人中的首领。
“炎黄会,那就没错了!”
老者头发有些斑白,但却身姿挺拔精神矍铄,抬头看了看装饰讲究的中式楼宇,以及正门上方挂着的崭新紫檀木牌匾,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汤爷,您老就是喜欢这样,若是提前跟上海打个电报,哪里还需要我们如此费心来找!”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下了车,手里提着长条形的箱子,太阳穴高高隆起,一看就是功夫高手。
“不如此,也不能看到炎黄会平日里如何运作……”
老者看着炎黄会敞开的大门,两边站着的两个劲装汉子,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而车队上的其他人也纷纷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