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的月亮
梁则正的案件在十二月底正式开庭。
结果跟预想中差不多,最终被判处十年。
案件之前曾有不少媒体私下爆料,商家已经跟梁家彻底切断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公开宣布已经离婚,表示割席。
但出乎意料的是,开庭当天商牧之直接亲自出席,宣判结束后原本预想中梁家一夜之间彻底倒台墙倒众人推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商牧之代表梁家其他人接受了所有访谈,根本没有否认自己跟梁则正的关系,也直接辟谣了之前的离婚谣传,甚至公开在镜头前对那位梁二小姐示爱。
报道一出原本聚集在看梁家热闹上的人注意力全部转换到了商牧之跟他这位隐婚四年的梁家二小姐身上,纷纷猜测两人先前隐婚的原因究竟为何。
并且两人隐婚关系一曝光,立刻就有人爆料先前那场史上最大规模的海上人造雪,就是商牧之为了哄自家太太斥资九位数耗费心思准备的。
斥资九位数的海上人造雪,加上梁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非但不避嫌还直接选择公开,两人的关系肯定不只是单纯的联姻而已。
港媒一夜之间话题风向全转,开始深扒这位梁二小姐,但除了扒到梁栖月的名字以及她跟商牧之的夫妻关系外,没有查到任何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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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结束之后梁栖月跟梁沉星和林秋意一起先回了梁家,商牧之留下应对记者那边。
商牧之昨天送她过来梁家的时候林秋意和梁沉星都有些意外,这段时间外面基本都在传他们离婚的事情,梁栖月回港城后也是一言不发,再加上商家那边的态度,离婚基本已经是共识。
林秋意原本还一直在自责,看见两人又一起跟没事人一样回来,商牧之看见她也没改口,心里也顿时明白怎么回事。
开庭那会儿林秋意没好当着商牧之的面问怎么回事,等回了家梁沉星上楼去取文件,梁栖月在边上陪着芝士玩球,林秋意才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七月,你跟牧之……?”
梁栖月把球丢走,芝士立刻去捡球,她擡头,用一种再自然不过的语气说,
“我们和好了。”
林秋意愣了愣,似乎没懂她这话的意思,
“和,和好了?”
芝士摇着尾巴把球叼回来给她,梁栖月从它嘴巴里拿出来球,摸摸它的脑袋,点头说,
“嗯,就是和好了,不离婚了。”
林秋意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柔和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之前吓死妈妈了,就怕因为你爸爸的事情影响你们两个人。”
梁栖月抱着芝士不讲话。
林秋意又问,
“怎么和好的呀?牧之回头找你的吗?”
梁栖月转头看了她一眼,摇头很直接地说,
“不是,是我先反悔了,我想要他,就去岛上找他,他本来很坚决的拒绝我了,我很难过,回来的时候还发烧了,但他还是要离婚,”
林秋意听的心惊,捂着胸口心疼地看她,眼睛也红了,
“牧之这孩子,怎么心这么硬。”
梁栖月没觉得有什么,继续说,
“但是前两天工作下雨,他来接我,把我送回家,在家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他本来走了还让律师给我打电话催离婚进度,但他忽然又回来了。”
“然后呢?”林秋意担心地问。
“然后我们就和好了。”梁栖月说。
林秋意听完愣了会儿,看着坐在地毯上跟芝士一起玩的小女儿,沉默了半分钟后开口说,
“七月,你是不是有些怨爸爸妈妈。”
梁栖月没有说话,抱着芝士给它梳了梳毛,过了会儿才说,
“你说这个干什么。”
林秋意没忍住掉了两滴眼泪,又很快擦掉,
“因为妈妈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梁栖月听见她很低的啜泣声,心里没有太大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林秋意总是哭。
“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但七月,你是个很好的宝宝。”
林秋意擦干眼泪,没有再哭,声音变得跟平常讲话不太一样。
梁栖月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这样说话,想了想抱着芝士,看着前面的地毯说,
“你以前从来不叫我宝宝,你只叫梁沉星宝宝。”
林秋意愣了下,眼眶又有点红,但很快听见梁栖月用一种很无所谓又有点炫耀的语气讲,
“不过没关系,有人在叫我宝宝。”
林秋意看着她,鼻尖有些发酸,很小心地问,“是牧之吗?”
梁栖月嗯了一声,又转头看她说,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我的生日又不在七月,你为什么给我取名字叫栖月呢?是因为梁沉星的名字吗?”
林秋意对上她的视线,怔愣了两秒,立刻摇头否认,“当然不是。”
“哦。”梁栖月问出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像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你的名字是我很认真地想的。”
林秋意说,
“因为我怀着你的时候住的病房外面有一颗很漂亮的树,每天晚上都能从窗口看见月亮像栖息在树枝头上面,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决定要叫你栖月,你小时候很多人都夸过这个名字好听呢。”
梁栖月沉默地听着,过了会儿才说,
“这样的话,确实很好听。”
“是吧,”林秋意忍着想掉眼泪的冲动,继续讲,“而且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很乖,别人怀宝宝都会孕吐吃不下饭,但是你就很乖,从来不会折腾我,也从来不会踢我,妈妈那时候就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宝宝,决定等你出生后要好好爱你,”
她话没说完,声音又哽咽了,双手捂着眼睛哭出声,
“但是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没有做到。”
梁栖月看着她哭,愣了愣,有些僵硬,想去安慰她,但又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
芝士比她知道怎么去安慰人,立刻过去拱了拱林秋意,用毛茸茸的脑袋去顶她,林秋意于是抱着芝士哭起来。
梁沉星从楼上下来,看见这一幕也没说什么。
院子外面有车开进来,是商牧之过来接梁栖月跟芝士回家。
林秋意没有再哭,擦了擦眼泪起身,很不舍得的抱了抱芝士,又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送梁栖月跟芝士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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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林肃负责开车。
梁栖月抱着芝士跟商牧之一起坐在后排,车后排位置因为芝士的原因显得空间没那么足够。
芝士很大只的挤在两个人中间,飞速上涨的体型显得很是拥挤。
商牧之看了狗好几眼,神情冷淡不太友善。
梁栖月没有察觉,上车后就像是走神一样的发了会儿愣,等车开了一段路她才抱着芝士放在腿上,让自己跟商牧之的距离靠近了点,把头往他肩膀上搁了搁。
“怎么了?”商牧之侧低着头看她,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有些不对。
梁栖月给芝士顺着毛,视线看着车前面,脸上表情有些茫然的样子,但开口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梁栖月吗?”
商牧之顿了下,低头握住她一只手放在掌心,静了几秒钟才说,
“为什么?”
梁栖月把头从他肩膀上擡起来,正过身,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有些高兴的样子,很认真地说,
“因为我妈妈怀着我的时候住的病房外面有一颗很漂亮的树,她每天晚上都能从窗口看见月亮像栖息在树枝头上面,所以我才叫栖月。”
商牧之视线看着她,心里很轻微地动了动,握紧了些她的手,也同样很为她名字被赋予的意义而开心,
“栖息的月亮,原来是这样。”
梁栖月点头,
“嗯!是不是很好听?”
商牧之笑了下,很认真地点头,
“好听。”
梁栖月又变得有些高兴,低头拿起自己的手机,继续跟其他朋友分享自己名字的含义。
林肃在前面开车,听见他们在车后的对话,很有职业素养的没有插嘴一句话也没讲。
不过他有一件事不确定要不要通知商牧之一声,但从后视镜里看两个人这会儿的状态又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