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
掌门来扮成祁萤?!
青宸骤然睁大眼。
此刻屋里没有旁人,云渊恢复了本来容貌。看着他这张脸,她便忍不住浮想,他若扮起女装是何模样。
云渊无奈道:“想什么呢。我能化解污浊,比你假扮更安全。”
青宸无言反驳,只好问:“那我去哪?”
“回济风馆。”云渊看了看窗外,“快天黑了,去偏厢换上婢女衣裳,现在就走。”
青宸眨了眨眼:“那我扮成婢女睡偏厢。凶手的目标是祁萤,不会注意我。”
“那都是猜测。若凶手顺便对你下毒呢?”云渊面色变冷,“赶紧走。”
“我也要抓贼。”青宸恼了,“况且我又不是兴安坊掌柜,怎忍心你独自做饵。”
云渊一怔。她每次不经意的话,总会将心弦拨得发颤。再这样下去,他怎能克制自己。方才仅仅在济风馆没看见她,便忍不住立刻来这寻她。直到见她安然无恙睡在榻上,他才松了口气。
但他早在踏入玄洲时,就决心走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又怎能牵扯他人。
云渊挣扎着压下心颤,仍然冷冷说道:“方才你也独自一人,怎不想到万一出事怎么办。等你走了,我叫江秉过来。”
青宸顿时生气:“他能过来,我就不能留下?再啰嗦我就要喊了。”恼意直窜头顶,她转身朝榻边窗外唤道:“掌门不准我……”
“喂!”云渊连忙上榻,从背后捂住她的嘴。他看向窗外,幸好一个人都没有,全被祁萤提前赶走了。他微微松了口气。
“……一起抓贼……”青宸剩下的话被他捂进掌心,变成呜咽闷声。她恼得转头,却发现他的脸近在咫尺。
不是假山里黑暗狭窄的石缝,而是天光尚明的傍晚,在榻上被他不小心揽入怀里。
没有黑暗消解不安,与对方离得这样近,他们同时意识到了这点。
温热气息钻出指缝,云渊的心再次漏跳一拍。
他应该立马抽身,身体却僵得不听使唤。
青宸本想挪开他的手,不小心摸到他虎口薄茧,又下意识轻轻一挠。
云渊眉间一动。
一贯沉静的他,难得面色局促。青宸心情莫名愉悦,一时间,便把反复告诫过自己的那些远离他的话,全数抛到了脑后。
他好像,也没像想象中那样排斥自己。
于是她又大胆几分,干脆说道:“掌门既要假扮祁萤,那我帮你装扮?”
被她直直盯着,云渊喉头一滚,只说得出一个字:“好。”
意识到任务当前,他猛然一凛回过神来,慌忙抽手下榻。
青宸勾起唇角,忙起身将他推到衣柜旁,翻出红罗裙塞进他怀中。等云渊在屏风后换好衣裳,又将他摁在梳妆镜前,解下他的玄洲弟子冠,帮他梳发挽髻。
随后,她用指腹沾了一抹胭脂,均匀抹在云渊脸颊上。
一番装扮下来,她左右端详着效果,由衷欣赏起自己的作品:“真好看。”
云渊无奈:“看够没有?”
“没有,”青宸继续给他抹起唇脂,顺口说道,“掌门眸剪秋水,丹朱点唇,衬着娇艳红裙,简直姝丽无双,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云渊脸色愈发难看,佯恼道:“这都是什么词。”
青宸噗嗤一笑。怎么今日才发现,他逗起来这般有意思呢。
半晌,她站起身:“弄好了。”瞧见指尖沾染的唇脂,又觉擦掉可惜,她便转身对镜抹到自己唇上,轻轻一抿。
待她回身,却见云渊微微睁大眼。
“你……”他欲言又止。
青宸还道他在惊讶这般处理,便道:“不要浪费嘛。好了,我去换衣裳。”她莞尔一笑,转身走向偏厢。
这些天在镇上调查,没发现大凶的妖魔气息,她一直都不太紧张。此刻,她更是步伐轻松起来。
看她背影消失在门后,云渊回眸吁了口气。
她一介深山蛇妖,当真不懂男女授受不亲之理。竟用他用过的唇脂抹自己的唇,岂不是……
他脑中贯过她方才施妆时,近在咫尺的面容,还有她润泽的红唇。云渊丹田气息一乱,连忙静心运气,半晌才平息下来。
渐渐入夜。
云渊侧躺在榻上,已化作祁萤的模样,盖上被子。
青宸也换上了随侍婢女的衣裳,躺在偏厢房的小榻上。
夜色逐渐深沉,他们佯装入睡,却暗地保持清醒,将神识四散张开,只要这院里出现任何风吹草动,便能立刻知晓。
过了许久许久,青宸都感觉腿都要躺麻了,忽听院中传来细微的风声。
远处厢房那原本关紧的窗扇,忽然来回摆动。
院子里,滴答,滴答,似有小水珠不断掉在地上。
比密雨轻,比细雨重。
半夜晴空,院里哪里来的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