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青年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呜呜呜——”孙大老爷和孙识文惊慌失措地盯着眼前的青年。
他带着帷帽,他们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觉得他简直就跟修罗阎王一般。
可他们才不是什么贼子,他们是姜月窈的舅舅、表哥啊!
晏昭回当然看懂了他们眼底的惊恐和哀求。
但他只冷淡地嗤笑一声,一甩鞭——
孙大老爷和孙识文吓得双双瑟缩,孙识文的裆下甚至淅沥沥地湿了一块。
但是,长鞭没有落在他们身上,晏昭回才懒得脏了自己的手。
他一拍马,扬长而去。
他一直等着这个机会,让他彻底能把这对父子送入万劫不复。
五十大板之后,孙大老爷必死无疑。至于孙识文,最多只剩半条命。看在外祖父的份上,他会帮一把吴姨娘的儿子,让他继承孙家的香火。
父亲一生英明,只看走了这一次眼,将妹妹托付给这家恶人。
不过没关系。
从今往后,他们再也不会对窈窈,有任何的威胁。
真正有威胁的人……
晏昭回眉头紧锁,催马更快地赶路。
真正有威胁的人,正在盛京。
*
盛京城,摄政王府。
摄政王妃关切地站在名为“云芳斋”的香室前,唯独藏在袖中攥着一角衣袖的手,暴露出她此时的紧张。
不多时,一个微胖的太监推门而出。
此人正是摄政王贴身的太监石峤。
看到石峤手里没有拿着她方才托他送进去的那碗安神的茯苓汤,摄政王妃心底稍松一口气。
可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石峤便一团和气地道:“王妃费心了,不过王爷还有公事要忙,今夜就不回内宅休息了。”
摄政王妃顿了顿,却也只能多说两句关心的话,然后便福身行礼告退。
等一回到她的院子,关上门,摄政王妃就捏碎了瓶中的花。
“香室里,除了香事,能有什么公事要忙!”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人人都说她命好,摄政王没有侍妾,只守着她一人。可谁又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王妃慎言。”旁边的婢女吓了一跳,连忙低声提醒道。
摄政王妃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松开手。
花汁染红她的手,她纤细的指尖,好似沾了血。
摄政王妃闭了闭眼,道:“制香使们,是不是都到盛京了?”
“是,只有姜制香使因为生病,多耽搁了一些时候,不过,这两日也要到了。”婢女知道她最在意什么,轻声回禀道。
“只可恨金大少爷引荐的人无用!”摄政王妃恨声道:“反倒让她得龙骧卫的护卫。如今,想在路上下手绝无可能。”
“不过,等他们到了盛京,都会住进御香殿。除非家眷,不可相随。”婢女想了想,道:“姜制香使跟她的舅家闹掰,唯有一个叔父。她是女子,自然不方便跟叔父同住一个院子里。届时,她无人相护,王妃大可再徐徐图之。”
摄政王妃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点了一下头:“除了她之外,你务必叮嘱那位,让他也替我们盯紧其他制香使。四方香会,可不止有她一人脱颖而出。”
“也是我关心则乱,我从来没听说过第五大香师会那么急切地打破规矩,将一个香徒弟的名号上报御香殿,一时慌了手脚。”摄政王妃苦笑一声:“否则,我们本应该沉下心来,先仔细观察这些新上任的制香使。”
“毕竟,王爷想要的这丸香,近十五年来,除了先第一大香师玉簪,还未曾有一人能够得其一二。”
*
两日后,姜月窈一行人到达盛京。
她还没来得及慨叹盛京高耸入云的城楼、宽阔可供八车并驰的青石路、以及摩肩擦踵繁华非凡的街市,就先为御香殿的侍从带来的消息一怔。
“制香使须入住御香殿。若非制香使的家眷,一律不得随行……”章嬷嬷比她更发愁:“姑娘,这可怎么办?那些冲着您来的贼人,多半跟香试有关,这万一要是那幕后黑手,就藏在御香殿里呢?”
她这一把老骨头,就算豁出命去,除了添具尸体,什么也做不成啊。
姜月窈下意识地看向十一。
这岂不是意味着,十一又不能待在她身边了?
哪怕她不懂什么拳脚功夫,可想也知道,庙宇不同于江湖。
御香殿隶属皇宫,绝非寻常地方。哪怕是十一,恐怕也不敢夸下说自己一定能在禁中来去自如。否则,宫中森严的守卫岂不是一个笑话?
更何况,姜月窈也不敢让他冒险。
然而,少年眉宇间竟无丝毫不快与凝重。
姜月窈愣了一下,就听十一胸有成竹地道:“简单。”
“我当窈窈的家眷,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