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脸不要皮的模样让桑黛无言以对,她窝囊别过头。
说也说不过他,打又下不了手,桑黛对他毫无办法。
宿玄亲着她的耳廓,声音很轻很柔:“黛黛,我会负责。”
桑黛没说话。
“我做的这些事情,我都会负责,你前脚答应成婚,后脚我就发请帖让柳离雪操持大典,我们立马合籍。”
桑黛的后脑壳对着他,目光却落在扔在里侧的小衣上。
她从里到外乃至于小衣都是他准备的,宿玄一直很用心在照顾她。
桑黛自己过得糊糊涂涂,得过且过,但宿玄一直精心对待她,从未有过半分怠慢,似乎剑宗所缺她的,他都在一点点补回来。
她忽然转过来,与宿玄对视。
脸上还有明显的潮.红,眼角也挂了水花,方才被宿玄逼出来的眼泪。
他替她轻轻揩去。
桑黛忽然开口:“宿玄,我也很喜欢你。”
即使没有宿玄的多,但桑黛也很喜欢很喜欢他。
她触碰他的脸,在他的五官上流连。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改变这一切,宿玄,你要一直在我身边,我会很快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之间的感情一定会是公平的。”
宿玄把她放在榻上,翻身而上亲吻她的红唇。
桑黛攀上他的脖颈,小幅度回吻他。
他的银发落在身上,耳朵立在头顶之上,桑黛抓住揉了两把。
小狐貍艰难呼吸,用力去吮.咬她的脖颈。
“黛黛,你再快些给我答案,我的发情期真的快来了,今年没有你我会死的。”
“……好。”
“宝贝,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我想睡觉。”
“一小会儿就好。”
“……真的?”
“嗯,真的。”
一个时辰后的桑黛一脚踹了上去。
她老是被宿玄骗,偏偏下一次他一撒娇,她就立马又信了他,屡骗屡信,屡信屡骗。
小狐貍喜滋滋抱住桑黛,尾巴在锦被中一下下摇着,恨不得当着她的面摇开花。
“黛黛真好,黛黛真心疼我。”
桑黛没搭理他,低声道:“我要睡觉了,今夜子时还有事呢。”
宿玄啄了啄她的脊骨,自身后抱住桑黛,尾巴垫在她的脑袋
“睡吧,我陪着你。”
桑黛睡的很快,她有安全感的时候就会放松戒备,心也静得很快。
宿玄没有一点睡意。
短短一天,他就跟自家剑修进展到了这一步,他们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完了,宿玄之前觉得今年不一定能娶到媳妇,但现在……
他看了眼怀里的人。
今年必定可以娶到她,因为黛黛太心软了。
小狐貍抱紧怀里的人,脸上的笑根本压不下去。
找到应衡仙君,那是桑黛唯一的亲人了,小狐貍一定会得到应衡的认可,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提亲。
***
高处的山巅之上,圆月伫立在高空,这里地势太高,好像擡手就能碰到月亮一般。
树影婆娑,风声迅疾。
站在城郊的山巅之上,可以眺望整个玲珑坞,这方小城总共也没多少人。
身后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藤蔓想要触碰他的小腿,被他一脚踹开。
“滚开,刚吃了人别碰我。”
藤蔓委委屈屈,抖了抖浑身的叶子,顺带打了个饱嗝。
黑衣青年皱眉:“你恶不恶心”
藤蔓:“……”
它一根藤怎么就恶心了!
黑衣青年白了它一眼,问它:“你可吃饱了?”
藤蔓点头,抖了抖叶子示意他看。
还有最后一朵花没开。
只剩最后一朵了。
他盘腿席地坐下,这座山br/>
藤蔓待在他身边,用叶子轻轻碰了碰他。
“干吗?”
藤蔓比手画脚。
黑衣青年挑眉:“你问应衡怎么办?”
藤蔓点点头。
黑衣青年喝了口酒,“死不了就行,随便他。”
藤蔓觉得这人真是奇怪,费劲把人救了,却又不救到底,拿了丹药却让一个五感尽失的人自己去选,丝毫不怕把人毒死一样,好像他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想做,不问原因,不图别的东西,仅此而已。
藤蔓蔫蔫趴在他身旁,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再让它吃几个四苦之躯。
黑衣青年喝完了最后一壶酒,他有些醉了,脸颊微红,仰头望着圆月。
“今夜,今夜再吃几个四苦,你就可以开花了。”
***
桑黛一觉睡到了傍晚。
中途醒来过两次,看到宿玄还抱着她在补觉后,也没舍得叫醒他,便又睡了过去。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她终于是睡不下去了,睁开眼思索着要如何悄悄从宿玄怀里出去。
抱着她安睡的小狐貍忽然动了,捧住她的脸吧唧一口亲了上来。
桑黛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捂住嘴:“你干嘛?”
宿玄摸了摸她的头发:“睡醒了?那睡好了吗?”
“……嗯。”
桑黛看了眼窗外,“已经傍晚了。”
他们从昨天进来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了,在这间屋子里待了一整天。
宿玄起身,抱着人往水房走去。
“先沐浴,身上难受吗?”
桑黛懒懒趴在他的怀里:“我自己洗。”
宿玄一手托着她,一手试了试水温。
“不和我一起?”
“……不。”
一天没有吃饭,宿玄也不忍再逗她,笑着将她放在汤池中。
“你先洗,我帮你去拿衣服。”
桑黛不敢看他,别过头缩在水里:“……嗯。”
等两人真正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刚下楼便瞧见一个光亮的脑袋和一身着艳丽红衣的孔雀。
檀淮端着碗粥在喝,瞧见两人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咳了咳。
“那个……桑姑娘累了吧,先吃饭吧。”
桑黛:“……”
柳离雪抖了抖扇子,敲了敲一旁的空位:“坐啊,一天了不累吗?”
这话谁都能听懂,小狐貍看了眼一旁脸红的桑黛,颇为自觉扣住她的手。
“走,吃饭。”
桑黛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落座,她身上的痕迹用灵力便能消掉,加上睡的也好,看起来与昨日没有半分区别。
柳离雪和檀淮目不转睛盯着她。
桑黛:“……吃饭吧,都凉了。”
孔雀小声问:“尊主,咱们何日办合籍大典,属下一定办的风风光光,把仙界那群不长眼都请过来让他们看着。”
檀淮凑上前:“贫僧近来应当也无事,还劳烦妖王和桑姑娘给贫僧一份请帖了。”
宿玄神情平淡,垂首为桑黛夹菜,淡声道:“闭嘴,吃饭。”
柳离雪看了眼疯狂喝茶的桑黛和安静剥虾的宿玄,漂亮的眼睛眯起。
“问还问不得了,尊主,你不打算负责吗,说不定桑姑娘都有小狐貍崽崽了。”
桑黛刚喝下的茶猛地堵在了嗓子眼,捂着嘴低声咳嗽,宿玄急忙给她顺气。
“呛到了?很难受吗?”
说罢狠狠瞪了一眼柳离雪:“给本尊闭嘴。”
孔雀委屈:“不是……不是你一直说着想娶桑姑娘吗,都有了夫妻之实你该负责啊。”
桑黛止住咳嗽小声解释:“不是……我们没有……”
“嗯,没有什么?”
柳离雪眨巴眨巴眼睛。
檀淮悄悄偷听。
桑黛:“……”
该说什么?
说没做到最后,不可能有小狐貍崽崽?
可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说得出来啊!
宿玄冷声打断:“吃饭,吃完饭办事去。”
柳离雪挑眉,咽下还未说出的话。
也对,还有正事要办。
这顿饭倒是能吃得安安静静,因为桑黛吃饭慢,因此檀宿玄三人也跟着放慢了速度,当吃完之时天色也黑沉下来。
宿玄擦了擦嘴,慢条斯理道:“本尊去城主府找乌寒疏,满香阁阁主说只许黛黛一人去满香阁,柳离雪你——”
他看了眼孔雀微白的脸色,唇角微抿,道:“你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柳离雪:“?”
“尊主——”
“檀淮你要去何处?”
宿玄没空和柳离雪掰扯,浅眸看向檀淮,沉声问他。
檀淮放下碗,双手合十行了个礼貌的佛礼,温声回应:“贫僧尚有自己的事情,还请几位见谅。”
柳离雪不知道在鬼市中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但宿玄和桑黛却知晓他的意思。
两人神情平和。
“嗯,好。”
柳离雪困惑看向檀淮,可和尚却起身。
“贫僧尚有事,便先行一步。”
宿玄和桑黛齐齐回应:“好。”
亲眼见檀淮离开,柳离雪惊讶问:“这高阶精怪抓散修一事属于禅宗的事务吧,他不跟着你们去查,有什么事情是非得这时候做的?”
桑黛笑着问:“柳公子又怎知檀淮大师所忙之事与这高阶精怪无关?”
柳离雪一愣。
他确实不知道,玲珑坞散修失踪一事与那幕后之人有关,是那人用藤蔓抓走了这些人,而玲珑坞城主乌寒疏修为忽然进境,想必也与这件事有关,他修行的是固心道,若不是因为他的固心道,也不会有这么多散修进入城内。
如今春影剑出现在鬼市,但是知晓应衡下落的应当只有一个幕后那黑衣人,所以他以为是那黑衣人故意引桑黛去鬼市的。
柳离雪觉得,这件事只能从两方下手,乌寒疏和鬼市。
可檀淮却选择了第三条路,没有去任何一方。
柳离雪蹙眉,但自家尊主和尊主夫人看起来颇为淡定,甚至开始闲聊起来。
他们两人这么淡然,柳离雪也只能强自压下心神。
他看了眼门外,夜色越来越浓厚了。
当快要到子时之后,桑黛和宿玄起身走出客栈。
街道上没多少人了,小狐貍看了眼自家剑修。
手腕上绑着长芒,腰间别着知雨剑,头上戴着九缳簪,乾坤袋里也装了很多吊命的灵丹,准备很充分。
他俯身抱了抱桑黛:“黛黛,有事就出来,莫要逞强。”
“好。”桑黛抱住他的肩膀,“若我一日内未曾回来,你便去寻我,好吧?”
宿玄蹭了蹭她的侧脸,亲了亲剑修的耳廓。
“好,我记下了。”
他目送桑黛离开往鬼市瞬移而去。
宿玄收回视线,朝乌寒疏的城主府去。
他们不打算偷摸查了,或许有时候武力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若乌寒疏不说,那便直接打一顿。
桑黛一路来到鬼市外,这里依旧瘴气遍布,可她不是妖族,解心草的药性对她无效。
她拿起长剑,朝鬼市内走去。
鬼市属于灰暗地带,按理说这里也没有宵禁,桑黛曾经去过的鬼市即使在后半夜也很热闹,人头攒动。
可今夜,玲珑坞的鬼市安静沉寂。
越是往满香阁靠近,那股阴森之气便越是严重。
手腕上的长芒悬立在她的身后,知雨察觉到什么,一直嗡嗡震动。
桑黛停在了满香阁门前。
那栋高七层的阁楼是昏暗的鬼市中唯一的亮光,楼上挂着数十盏灯笼,在这无光的鬼市中,它太过瞩目,也太过诡异。
桑黛神色平淡。
一人款款踱步出来,宽大的裙摆拖曳在身后,乌发及腰,眉眼艳丽浓郁。
桑黛与她对视。
华苓轻声问:“桑姑娘,我等你很久了。”
知雨忽然出鞘,一直震个不停,剑尖直指满香阁内。
桑黛与知雨剑灵心意互通。
知雨在识海中告诉她:
“主人,我察觉到春影的气息了,它就在满香阁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