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把衣袖往上提些,“司昭提着笔杆笑道。
平政君听话地把浅粉色袄子从腕间卷了半寸,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手腕,上头带着一个青色的玉镯。司昭多看了一眼,想起上个月来别院时,阿姐带着玉镯手腕还松松垮垮地,现在怎的玉镯卡在骨节处,紧了许多。
画案上的宣纸被窗外的风吹得簌簌作响。
丫鬟清儿疾步上前,去关窗,一边抱怨一旁的月儿:“怎的把窗户给打开了?开一扇就好,你两边都开了,这风厉害,仔细吹了奶奶,受了凉风,可怎么是好?”
月儿红着脸,辩解说她见今日屋子里人多,有点闷,就把这边窗也开了,下次定注意。
司昭看看姐姐,再看看紧张的俩个丫头,担心地问,姐姐是不舒服吗?
秋日的风并不大,这屋子窗户又蒙着透气的窗纱,这风其实无碍。可看方才情景,姐姐是受了风寒,吹不得风?上回的病还没好吗?
平政君嗔怪地瞟一眼俩个丫头,微笑说哪里有这般金贵?没有的事,不过是早起打了一个喷嚏,这俩人就紧张成这样子。
清儿和月儿下去,走时,还是顺道把门也给关上了。
司昭又画了二笔,她搁下画笔绕到榻前,伸手去整理姐姐胸前的衣裳。指尖触到胸前的衣裳时,平政君突然动了一下,又放松:“我自己来。”
她伸手自己整理胸前的衣饰,动作轻巧谨慎。
司昭退回去。
她悄悄打量姐姐,见姐姐神态慵懒,脸庞也比平日里圆润了不少。心下又松一些,姐姐尚且不忧虑,想必是有了成算。
当下也不戳破,只继续画,一边同姐姐说话。
“刘良文如今怎样?”
平政君忽然问她。
司昭就把近况说了一遍,说九哥说,科考舞弊牵涉大,恐要再等些时候,又说九哥现下忙了起来,他新进了殿前司,有些忙乱。
平政君瞧一眼妹妹,小心翼翼地:“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拜托谢广乾去查。”
她说既然都是谢家人,谢广乾比九哥年长,有些事情,他做得只会比谢九哥更妥帖。
司昭答应了,毕竟姐姐说话要方便许多。
平政君见她应下,心下略松口气。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不想妹妹欠下谢九哥的情,最后和她一样沦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那个谢九哥,她虽没有见过面,但是从妹子的述说来看,他是个热心的人,但到底是少年男女,万一,他对妹子动了心思,妹子又该当如何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她们姊妹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依仗,欠了人家的情,就得还。平家已经出了她一个了,不能再让妹妹也步她的后尘。妹子还小,她得提点着。
这些事由她来做,她反正欠谢广乾的也够多了,也不在乎再添这一桩子事。
司昭离开的时候,平政君要送她到门口,司昭说不用,让清儿送。
平政君没有坚持。
司昭和清儿到了门口。
“姐姐几个月了?”
她忽然问。
清儿一愣,继而装糊涂:“昭姑娘说什么?”
却见司昭认真地盯着她,一脸笃定。
清儿叹口气,知道司昭看出来了,不由佩服她心思缜密,这样也能猜测出来。当下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二个多月了。奶奶不想声张,昭姑娘也当不知道,等肚子显怀了,自然就公开了。”
司昭点头,她又追问了一句:“他,也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