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秀兰也就不再说什么,毕竟这处屋子,她是满意的。当下就撇开了话题,继续说炕屏的事。
谢墨梅这里一路气哼哼地回到自己屋子里,因走得快,金片禁步撞碎一树蝉鸣。
谢墨梅提了裙子进门,见刘良文正换衣裳,见她回来了,问她去哪里了?
刘良文背着手,着一件青烟色的直身宽袍,墨黑的长发拂在颊边,方才大约是净了面,额发梢处还沾着一点未拭尽的水意,柔和了平日里的几分端肃。
谢墨梅看着他,心里不快压下几分,俞秀兰又如何?她的夫婿不是和她一样,都在瀚墨院里任职?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下衙?”
她好奇地问。
刘良文说,给皇子讲学的陆大人临时有事,学士让他代讲几日课,他早些回来准备一下。
谢墨梅虽不懂,但她还是问这事很重要么?
刘良文说当然。本朝规定,给皇子讲学的翰墨院官员,出身必为一甲进士,且任翰墨院编修满三年,通过经筵考选的人方可。陆学士来找他,是他的荣耀。
“那可是皇子。”
他眉眼挑起,认真强调。
谢墨梅就露出笑容来,她移过桌上的一盘干荔枝,在手里剥了,一边问:“云母粉同什么蚌粉有什么不一样”
刘良文摆手,说没有啥,都是调画的颜料罢了,金箔里加入这些,纯属个人喜欢,没有这么讲究。
谢墨梅就愤愤地:“我就说嘛?不过是画画写字。就像做菜一样,加盐加油加辣子一样,我喜欢吃什么就加什么,哪里有这许多规定。说得一套一套的,好像多了不起似地。你是没看见,那俞家小姐,嘚嘚地说了你那许多话,故意说给我听的,埋汰我的。这人就是不讨喜,整日里看不起谁。要我说,她也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那身衣裳,上次来穿的这件,这次来穿得还是这件。这尚书府,并不富裕呢,来我们府里蹭吃蹭喝的,打量我不知道。看不起谁呢?”
她手里的荔枝剥得稀烂,碎荔枝壳掉了一地。
刘良文目光一闪,纠正:“俞尚书可是最有钱的人,整个大盛的钱库都在他手里呢,你这话可说得不对。”
谢墨梅哼了一声,说她可没有乱说。俞秀兰每次来她可看得仔细,都没有正经打赏过下人。
“这人不我喜欢,非常不喜欢。高高在上的端着,看人眼角带冰,和我们村子齐秀才家的大妞一样,好像我们都不配和她说话似地。我方才同她说起你,她根本不搭理,我是热脸贴她的冷屁股,也没有贴上。”
墨梅又把方才的对话学舌了一遍:“我看人准,她就不是省油的灯,都藏着呢。比谢墨薇还让人讨厌,这种人表面看着笑嘻嘻地,其实骨子里最最瞧不起人。她看不起我,也看不起你,真的,她也瞧不上你。”
她重重地强调。
刘良文脸上的笑容淡下来,他故作不以为意,叫墨梅莫要往心里去:“她是尚书家的小姐,你也是侍郎家的千金,不比她低多少,何必自讨没趣?”
“我这不是听你的,要多多结交那些太太奶奶吗?他未来的夫婿是你同僚,这才耐着性子去同她说话。要不然,我才懒得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