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神笔马良?!
其实是写灵阵。
许笑闻以写灵术为灵感,所自创的一种阵法。
开辟一片方圆,以天地为画卷,以灵力为墨,用剑尖落笔。万事万物,都可呈现在这画卷之中。
江念觉得此阵甚是灵活。
结阵之人,擡手一笔可为盾,覆手一笔,又可易守为攻。
不过,这个阵法,应该很耗灵力吧。
二人打到眼下这个时刻,状态都不怎么好看。
许笑闻脸上挂彩,身上被剑划破数道伤口,原本一身完好的青衣也变得破破烂烂的。江念的情况和他大差不差,不过因为身上的一袭红衣,实际看不太出来流了多少血。
而到了这时,江念也感受到了体内灵力的所剩无几。
此前她一直抓紧机会在消耗许笑闻的灵力。
虽然不知道许笑闻此刻的多少灵力还剩下多少,但她是不能再跟他耗下去了。
江念觉得,是时候分胜负了。
好巧不巧,许笑闻亦是怎么想。
一开始,他便发现了江念想要消耗他灵力的计划,也一直表现得小心谨慎,不欲让她得逞。但直到开启风雷杀阵,看着江念在阵中持续躲避的身影,他突然就有点上头了。
他花了太多灵力在阵法上。
再继续打下去,江念势必会看出他的颓势,还不如早早地......
一招定胜负。
在彼此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二人同时作出了这个结论。
澎湃的灵光,在二人掌心同时凝聚。
也就是在这时,云山元君方才同燕长老赶到。
燕长老看着不远处,轻轻地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来的不巧,战斗已经要结束了。”
云山元君的视线扫过江念手中的倚神剑,还有她手中那个熟悉的起手势,双眸微颤,说出的话宛若呢喃:“......当真是她。”
听到燕长老的感叹,她笑着摇了摇头:“我倒觉得是来的正巧。”
云山元君擡眼缓缓望向天际,空中,红衣少女手中的长剑正蓄势待发。
在剑光落下的前一刻,云山元君轻声道:“燕长老,你可曾见过洛神剑法的第一式?”
......
最后一招。
二人同时拔剑上前。
许笑闻手中的剑势带起肆虐的风,力量之恐怖,竟将周围的草木都连根拔起。
此刻的他,就像是无垠沙漠上呼啸而过的龙卷风,它掀起风沙,摧毁万物,将途径的一切都无情践踏!
他的剑在毁灭中咆哮着一路向前,直至对上江念的剑。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剑尖相触的一瞬间,许笑闻想起了高山之上危险的冰雪。
他的剑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不敢高声语。
因为雪崩会压倒一切!
......
伴随着一阵惊天彻地的轰隆声,似有谁的身影被冰雪深深掩埋。
众人呆呆地望着周围纷纷扬扬的漫天飞雪,在肌肤因寒冷颤栗的同时,心中亦不约而同地升起一缕寒意。
这一式,名为惊雪。
看着许笑闻的身影被埋在重重冰雪之下,江念的身形摇晃了一下,也差点儿扑倒在地上。
全部的灵力都已经被刚刚的那一招抽空,没剩下一丝一毫。
她走上前去,想要将许笑闻从雪堆中拉起。
奈何没走几步,便见他自己爬了出来。
江念看着他道:“你还有灵力吗?”
许笑闻摇了摇头:“没了。”
“我也没了。”
“那你还想再过几招吗?纯看招式的那种。”
江念沉吟了一会儿:“倒也不是不行。”
“你还真想继续打啊?”许笑闻苦着脸,有气无力地道:“你赢了。”
说完,他提起自己碎成几片的衣摆,干脆利落地跳下了废墟。
“咳咳,那个......”见状,燕长老当即轻咳了两声:“我宣布......九州灵域归月,胜!”
江念闻声看去,才发现这位长老不知何时已不在裁判台上了。
而他的身侧,貌似还站着一位......她的故人。
云山元君。
江念神色复杂地看过去,二人的视线在空中轻轻相接。
对上她温和的目光,江念瞬间意识到,云山元君认出了自己。
不过,她似乎并没有想要和她交流的念头。
在冲着江念轻轻颔首后,云山元君便收回了目光。
江念又看了她一眼,方才默默地走出了擂台范围。
“燕长老。”
目送着江念走远,云山元君淡淡开口。
“啊?”燕长老飘忽的思绪被拉回:“您说。”
“还请你嘴硬一些。”
“......不是嘴严一些?”燕长老一愣,小心翼翼地道:“若是您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我不说便是。”
“不,已经瞒不住了。”云山元君摇了摇头。
“自今日后,定会有许多人来向你打听,与其什么都不说惹人猜测,还请你一口咬定......只是相似罢了。”
“若他们中有人听了,还是不信呢?”
“之后的事,便不用你再管了。”云山元君微微擡眸,右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握。
不远处,两名形迹可疑的仙门弟子瞬间被抓了回来。
“你们是神梦山的。”云山元君的视线扫过他们身上的弟子袍服:“但我似乎没见过你们。”
“......是秦怀暗中安插进来的?”
听到这个名字,两名弟子顿时神色惊慌。
“看来是了。”
“你们想要通风报信的,是关于我那徒孙的事吧。”云山元君眸光幽幽:“可惜不能如你们所愿了。”
......
江念自那日和许笑闻对战后,便自认已经在修仙界掉马。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麻烦并未如她预计般找上门来,甚至,她过得反倒比以往更加风平浪静了。
江念自是不知道云山元君已在暗中出手,将风声死死地压了下去。
如今,除了几大顶级仙门的高层外,大概是没人知晓江念的真实身份了。
至于远在千里之外的秦怀,更是被牢牢地蒙在鼓里。
此刻,秦怀还在神梦山,正为精神状况越发不对劲的秦如月发愁。
自从魔界回来后,秦如月的身体日渐虚弱,说话也逐渐疯癫,难得有清明的时候。
见到女儿这样,秦怀是把魔君司冥杀了的心都有了。
百般寻求治疗药物无过,遍访名医,大夫却也只说这是心病,无药可医。无奈之下,他只能苦等,希望女儿自己能解开心结。
秦如月每日念叨的话都差不多一样,不是“她回来了”,便是“剧情为什么会这样”......
可“她”是谁?“剧情”又是什么?秦怀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这一日,秦如月突然清醒了。
秦怀看着女儿清明的双眸,欣喜不已。但还没等他问她前段时日在魔界究竟经历了什么,秦如月却先开口了。
秦如月打量着秦怀,眸光幽幽地道:“父亲,您变了。”
秦怀面色一怔,刚想说话,便听她又低低地道:“我也变了。”
“这些年,我们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秦怀一头雾水:“月儿,你......”
“我记忆里的父亲,曾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秦如月擡眸看向窗外:“而我记忆里的我,曾经似乎也是很好的。”
“我们的改变究竟是从哪里开始的呢?”秦如月眼神飘忽。
她垂下头,轻声呢喃道:“这段时日我过得浑浑噩噩,但我的心底,却一直都在很清楚地想一个问题。”
“我曾经以为,夺走了我的一切的是她......但真的是她吗?”
“她?”秦怀皱起眉头:“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起那个名字,秦如月的双手有些紧张地捏紧了身上的被褥。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是颤抖着声音道:“父亲,我见到她了......”
“我在魔界,见到了江月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