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发生的事,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理解范围。
即使是现在,看着那片空无一物、只残留着难以言喻气息的地面,神崎凉——以及超自然现象研究社的众人——依旧无法完全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龙崎翔刚刚凭借禁手“赤龙帝之铠”,击败了堕落的恶魔贵族詹姆士·哈灵顿,成功摧毁了那个由神灭具“绝雾”制造出的、囚禁艾莉卡的扭曲装置,将她安全地带回伙伴们身边。短暂的、充溢着感动与温暖的团聚才刚刚开始……
就在神崎凉和其他眷属们准备撤离这座被亵渎的神殿之时。
就在艾莉卡带着羞涩而幸福的笑容,朝着龙崎翔奔跑过去的瞬间——
一道无法理解的、足以灼烧灵魂的纯粹光芒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光芒吞噬了一切。
光芒散去后,艾莉卡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陌生的、带着冰冷金属质感和极致傲慢的声音,如同寒霜般在死寂的神殿中响起:
''哼……用神灭具创造的东西,最终也毁于另一个神灭具的攻击之下么。那个操控‘雾气’的废物,看来还是留了后手。倒是小看了他的谨慎。计划需要重新调整了。''
声音中带着评估与冷酷的算计,仿佛刚才吞噬一条生命的事件,不过是他面前实验台上一个值得记录的数据点。
神崎凉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瞬间,锐利的视线循声射去。
神殿残破穹顶的上方,漂浮着一个陌生男人。
他身披样式古朴但闪烁着魔力光泽的轻型铠甲,一件深色的披风无风自动,衬得他悬浮的身形宛如降世的幽灵。
然而,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神崎凉感到一股冰冷的战栗从脊椎爬升。那并非纯粹的力量威压,而是一种……仿佛能直接从身体深处引发生命凋零、万物腐朽感觉的极致不祥。让人本能地想要逃离。
绯夜凛上前一步,美丽的容颜覆盖着前所未有的寒霜,紫水晶般的眼眸锐利地锁定空中之人:
''……你是谁?''
她的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
男人俯视着下方,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俯瞰蝼蚁:
''初次见面,可恶的‘伪魔王’的妹妹。吾名沃纳·西贝尔卜!吾之血脉,乃高贵的、真正的魔王西贝尔卜之正统传承!与刚才那个卑劣的冒牌货,有着天壤之别!''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地面上詹姆士·哈灵顿残留的痕迹,继续说道:
''詹姆士·哈灵顿……枉费吾助其一臂之力,甚至提醒了他那女孩神器的价值,他终究还是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场。之前与路易丝家的‘排名游戏’,他也擅自使用了‘莫狄娜之蛇’,以致于让敌人窥见了我们的布局。实在是愚不可及!''
——旧魔王派西贝尔卜后裔!
他竟然在这种时刻现身了!路西法总监督曾经警告过的,这次一系列阴谋的真正幕后主使……神崎凉瞬间意识到眼前之人身份的沉重分量。
瘫倒在神殿角落废墟中,因败给龙崎翔而气若游丝的詹姆士·哈灵顿,听到沃纳的声音,眼中突然爆发出求生的渴望,挣扎着抬起头:
''沃纳!沃纳大人!救……救我!我可以!我们一起战斗!我们合力必能铲除赤龙帝!洗刷——''
他的乞求戛然而止。
——嗡哔!
一道纤细却无比致命的高频光束,精准地从沃纳手腕上一个造型奇特、嵌入甲胄的装置中射出,毫无阻碍地洞穿了詹姆士·哈灵顿的胸膛。
''真是可悲。''
沃纳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扰人的虫子。
''连到手的羔羊都能失手,看来你的程度也仅限于此了。''
詹姆士·哈灵顿的身体甚至来不及完全倒下,便在光束残余的净化力量中迅速瓦解、化为一缕黑烟,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那力量……是光之力?神崎凉瞳孔微缩。虽然形态古怪,但性质与天使和堕天使的力量有相似之处。
难道是“祸之团”的内部研究,已经达到了让恶魔掌握光之力的地步?那个装置……沃纳手腕上的东西就是关键。
那么艾莉卡的消失……答案已经不言而喻。显然,研究社的其他成员,尤其是井上咲楽,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这……混蛋!!!''
井上咲楽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雌狮,她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仿佛灵魂都在燃烧。
艾莉卡……刚刚还和她们相拥而泣,约定要永远在一起的好友,就在她的面前被彻底抹消!连一丝痕迹都不留!
''好了,绯夜龙一的妹妹。''
沃纳将冷酷的视线重新投向绯夜凛,眼中的厌恶与憎恨浓郁得化不开。
''虽然略显仓促,但请你在此殒命吧。理由是……为了彻底抹除所有‘伪魔王’的后裔血脉。''
他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令人窒息的杀意。神崎凉毫不怀疑他对现任魔王家族刻骨的仇恨。
权力被剥夺,地位被褫夺,被放逐至冥界最偏远的角落……这些屈辱显然已在他们心中发酵成最黑暗的复仇烈焰。
绯夜凛直视着沃纳那充满憎恨的眼睛,冰冷的声音穿透空气:
''你的目标,是要肃清绯夜等魔王家族所有人吗?''
''没错。''
沃纳眯起眼睛,嘴角的弧度带着残忍的快意。
''因为你们的存在……让我们无比的不快。流淌着高贵真魔王血脉的我们,却要被你们这些窃居王位的伪王血脉冠以‘旧’这耻辱的称号……此恨,唯有用血才能清洗。''
他像是谈论一件令人不齿的污秽之物,轻蔑地叹了口气:
''这次的作战,到此为止。是我们输了。确实没有料到,神灭具中位阶仅在中等的‘赤龙帝的铠甲’,竟能战胜上位的‘绝雾’。这确实是意料之外。''
他的目光扫过依旧沉浸在寻找艾莉卡的茫然中的龙崎翔,带着一丝审视,
''不过,这次行动作为一次重要的实验案例,取得了相当有价值的成果。对未来吾等的‘事业’,大有裨益。尚可接受。至于死去的马里科,''
他仿佛提及的只是一个数字符号,
“……无足轻重。即便没有了基恩,只要有吾沃纳·西贝尔卜在此,便足以统御恶魔!真正的西贝尔卜之威能,岂是尔等僭越之流所能想象!''
沃纳抬起手腕,指尖那危险的装置再次亮起微光,锁定了下方的绯夜凛:
''好了,临别之际,顺手清除掉眼前的污垢吧——受死,绯夜龙一之妹!''
''不敢正面对抗现任魔王,只敢对着他的血亲下手,何等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