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官家下旨,命人重新厚葬在「五行杀人案」中惨死的四位官员,又从国库中拨出重金,安抚死者家属。
在公布的案情里,案子的主犯,是驸马王诜的胞弟,他因不满自己被抛弃。故而策划此惊天杀人案,想要报复朝廷,报复整个国家。至于驸马王诜,原本官家想要将他贬离汴京,宝安公主屡次求情,官家只得作罢。
而真相,只有大理寺的一众人才知道。
这一日,许遵坐在办事处,正在写结案陈词,桑云悄悄溜进来,将一封请帖放在桌上后,又打算悄悄出去。
“等等,你是当我看不见吗?”许遵擡头,冷冷道,又指着请帖问她:“这是什么?”
桑云挠挠头,特别乖巧地回道:“我把耳目馆重新修缮了一遍,打算将官家赐的牌匾挂上去,感觉很有排面。所以就想着,邀大家一道来,为我庆祝庆祝。”
“哦。”许遵放下笔,斜睨她道:“官家赐的牌匾有排面,我写的牌匾,就很丢人了?”
“不不不。”桑云慌忙摆手,“我是打算把官家赐的,挂外面,招揽客人,把您写的,挂里面,您可是自己人。”
许遵对她这个解释,略感满意。
“大人,我知道王诜这一倒,您可就少了一个大客户了,少赚好多钱,所以我想着,用官家的名义好做事嘛,多赚点钱,贴补给您。”桑云讨好地说道。
“这倒不至于,我堂堂大理寺卿,伯爵府二公子,会需要一个女人贴补?”许遵嘴上嫌弃,面上却止不住露出笑意。
桑云心中得意,感觉许大人是越来越好哄了。他这样子接话,就是原谅自己喽?
她这人,有一特点,特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见许遵这座冰山动摇了,便好奇地问起案子的事儿。毕竟,大理寺内部说什么的都有,但真相,估摸着,只有许遵知道得最全面、最清楚。
“其实我想知道,驸马爷为什么要搞这一出?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桑云问道。
许遵也早将桑云视作自己人,她问了,自己不妨将知道的就说了。
“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从他所遭遇的事情,大约能推测一二。”
“国公虽受到官家重视,但手上没实权,王诜打小,就背负上了振兴家族的包袱。国公夫妇对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希望他好好念书,走科举路子,做一个能报效朝廷的人。王诜自小爱山川河流,爱自由,偏偏被人逼着念书科考,而他也确实出落成一个才华横溢之人。眼看着,他终于能报效国家了,却被选作宝安公主的驸马,按照我朝的规矩,被选作驸马的男子。虽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但仕途却是彻底毁了。打那以后,他的性子应该就变得偏激了。”
“所以,他一方面按照大家对他的期待,做风度翩翩的驸马爷。但另一方面,骨子里的怨气化作了另一个他,他这么做,是要,是要...”桑云猜到了什么,忙捂住嘴,不敢说出口。
许遵却不在意,“他是要毁掉国家,但用错了方法,信了一些邪术。”
“这件事,官家知道吗?”桑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
许遵摇摇头,“或许知道,但知道得不够详细。不过既有公主求情,他便不会有事。只是,他日后怕是要被关在公主府一辈子了。”
“宝安公主真是个痴情人。”桑云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