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七巧坐在窗边,听着他们聊天,时不时摇头淡笑。
她掀起车帘,只见喧嚣已远,一眼望去,枯枝败叶在寒风中频频颤动,昔日生机勃勃的田野也在冷空气里变了妆。
“师傅,到哪儿了?”她问道。
车夫边赶路,边回道:“进入曹州地界了,再两日就能抵达登州了。”
“倒是比我们来时快。”张七巧自言自语道。
其实这也正常,来时,她与桑云都是避难的,拿了许大人给的两贯钱,租了马车奔赴汴京,就算精挑细选,两贯钱的马车又能脚程多快呢?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是官家钦点的探花郎,又是未来的驸马,坐的马车自是豪华又稳当。
张七巧刚在心中夸这马车稳,车身便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随着马匹发出一声古怪的嘶鸣,车内的人毫无防备地向一边撞去。这倒无妨,毕竟车内有两个练家子,反应极快地接住张七巧和桑云,不至于令他俩伤到。只是,地上的炭盆倾倒,火星子溅到桑云身上。若非她自个儿反应快,用手掸灭,怕是要起火。
“怎么回事?”
大家费劲儿地爬出马车,看到十分诡异的一幕。
只见一个孩童身穿白衣,站在一组队伍的的最前端吹着喇叭,但喇叭却没有任何声音。他的身后跟着两队纸人,纸人的双手搭在前一个纸人的肩上,竹竿制成的手臂上挂着灯笼。
两队纸人队伍的中间,有四名男子擡着一顶大红花轿。
队伍缓缓走过田野,天色渐暗,灯笼散发的光线也变得暗淡下来,花轿隐隐泛着奇异的色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头钻出来。
空气中的凉意更甚,桑云咽了咽喉咙,她轻推了张七巧一下,低声问:“这些纸人怎么会走路的?我是不是眼花了?”
张七巧双腿发软,直接摇头。她将目光落向别处,不想再看到如此令人惊悚的画面。
“大白天的,给老子看鬼?”一侍卫骂道,可语气也止不住哆嗦。
马夫也是怔愣了许久,等队伍离开后,才在两侍卫的帮助下,扶起马车。
“大白天的看见冥婚,怪不得我的马儿惊着了。”马夫吐槽一句。
冥婚?
桑云知道曹州境内是有冥婚习俗,尤其是乡下,可还是第一次见到。
“冥婚一般不都是在夜间举行么?这会儿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呢?”桑云不解道。
“确实很奇怪,一般都是请了看卦的师傅算好时辰的,这大白天的办阴间事,确实头一次见。还有你看到那些纸人没?若不是使用移魂之术,怎么可能会自己行走呢?”马夫压低了声音道。
移魂之术?桑云对这个词感到熟悉,想了半晌,她突然想起来,当初在张家的案发现场,张七巧提过。
“喂,你上次说,移魂的法术能操纵人的行为,也能操纵纸人吗?它们又没灵魂。”桑云悄悄问张七巧道。
张七巧脸色煞白,只是摇头。
她实在被吓得不轻,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只觉得这位驸马爷的胆子也太小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