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血从铁砧的裤管滑落,在碎石上裂成三瓣。
罗铮没有看那血迹。他单膝跪地,右手迅速探入战术包,取出最后一枚泛青的银针,针尾缠着细丝线。他左手按住自己风池穴,右手一推,针体没入。神经的疲惫如潮水退去,视野瞬间清晰。他扫视四周,沟渠尽头无遮蔽,无人机随时可能折返。
“动。”他低声道,声音沙哑但稳定。
灰痕咬牙撑起身体,右臂架住铁砧腋下。侦察兵扶着沟壁站起,右腿包扎处渗出暗红。四人贴地爬行,绕过排水沟弯道,向西南方向移动。罗铮断后,每五步回头一次,确认无人追踪。
三公里后,抵达废弃护林站。木门半塌,屋内积尘厚,角落堆着腐朽的桌椅。罗铮推门入内,反手将门抵死,从包中取出便携式红外探测器,扫过屋角与天花板,确认无监控设备。
“清点。”他下令。
灰痕靠墙坐下,解开左臂战术袖,露出注射痕迹——敌方守卫在岗哨交接时喷洒了神经抑制剂,他靠意志撑到了现在。铁砧脱下右腿护具,伤口红肿,有轻微感染迹象。侦察兵从背包中取出急救包,手微微发抖。
罗铮走到铁砧身边,掀开裤管,查看伤口。他从针囊取出两枚银针,刺入足三里与阳陵泉,手法精准,针尾轻颤三下。疼痛缓解,铁砧喘了口气。
“还能走。”他说。
罗铮点头,转向灰痕。他取出一小包药粉,混入水杯,让灰痕服下。这是特制解毒剂,能加速代谢神经毒素。灰痕脸色稍缓,但左臂仍无法抬起。
“休息两小时。”罗铮说,“然后复盘。”
屋内陷入沉默。沈悦不在,没人能系统处理伤情。罗铮从战术包最底层翻出一本残破古籍,封面无字,纸张泛黄。他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绘有复杂符阵,标注“九宫星移”。
两小时后,全员清醒。
罗铮将缴获的敌方战术背心摊在桌上,肩部烙印的异形符号清晰可见:三道弧线环绕一个倒三角,内部刻有细密纹路。他从平板调出此前在废弃矿道石碑上拍摄的符文照片,放大对比。
“结构相似。”他说,“但排列更复杂,多了两道分支纹。”
方晴凑近看:“这意思是,他们升级了标记?”
“不是升级。”罗铮指了指符文末端的转折,“是演化。像文字从甲骨文到篆书的演变过程。他们用这个符号标记据点,而且不止一处。”
夏岚皱眉:“可线人给的路线,我们刚闯进去就被发现。他是不是早就背叛了?”
“不一定是背叛。”罗铮收起平板,“也可能是,他知道的本来就不完整。我们走的那条路,是死路。”
花叶萱摇头:“可这符号在多个地点出现过,警方档案里就有三处记录。它未必指向一个目标。”
楚瑶推了推眼镜:“我查过类似符号,曾在西南边境的废弃雷达站、滇北古庙遗址、以及一处地下输油管道入口发现。分布太散,无法确定主据点。”
罗铮没说话。他翻开古籍,翻到“九宫星移图”那一页,将符阵与战术背心上的标记并置。众人围拢。
“这不是文字。”罗铮指着符阵中的节点,“是经络图的变体。这些弧线,对应足少阳胆经的走向;倒三角,是‘风池’与‘肩井’的合围区域。他们用人体穴位命名据点。”
屋内安静。
“所以?”花叶萱问。
“所以,线人给的路线是假的,但敌人留下的标记是真的。”罗铮合上古籍,“他们不知道我们能看懂这个。我们不用再追线人,我们可以追标记。”
“可标记这么多,从哪开始?”夏岚问。
罗铮从地图包中抽出一张军用地图,铺在桌上。他用红笔圈出三处地点:废弃矿道入口、岗哨外围、以及更早前在雷达站发现的第一个符文点。
“从源头查。”他说,“第一个标记出现在西南方向的废弃雷达站。那里是起点。我们去那里。”
“可那里荒废十几年了。”方晴说,“连电都没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