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黑子长叹一声,苦笑着看着陈秀灵。
“你以为你们和游击队眉来眼去,我不知道?”
他轻声开口道。
“你知道什么?”
陈秀灵一下警觉起来。
“你以为,他在中队边上放杆子的事,我不知道?”
“你以为你们在空房子里接头,我不知道?”
“你以为,他们围攻皇协军和皇军,我也不知道?”
“你以为,上次他放凌叶羽来跟我谈,我还不知道?”
何黑子摇着头,连问了几句你以为。
陈秀灵目光一凛,低声质问道:“关驴蛋是你出卖的!”
“放屁!”
这话一下子点燃了何黑子的怒火,他抬起头,愤怒的看着陈秀灵!
“老子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子不是傻!”
他低声骂道:“我若是出卖你们,你们加上那个凌叶羽,还有占我山寨的两千口人能活到现在?!是凌叶羽没看好老六,让他跑了出来,否则驴蛋怎么会死!”
“可是……你图什么?”
陈秀灵看着何黑子咬牙切齿的模样,直到他的怒火不是装出来的。
“我图什么,妈拉个巴子的,我图什么?!”
何黑子一听,更加愤怒了。
他的眼神透着怒气,好像要把这间潮湿阴暗的牢房都要点燃了,刺得陈秀灵不由的往后躲了躲。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关驴蛋私下勾兑吗?”
他又咬牙切齿的问道,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崩出来的一样,生硬的砸到地上邦邦作响。
“老子要他一个儿子跟我姓!”
他又怒气冲冲的说到。
“为……为什么?”
陈秀灵一愣。
他一直以为关驴蛋和何黑子勾兑,就是想摁自己嫁给关驴蛋,可从未想到,何黑子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老子缺德事干太多,生不出娃儿来,何家要绝后了!”
何黑子低声嚷道:“否则你以为我会管这个傻外甥,老子就是看上他也是何家半个种!”
“这……”
陈秀灵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妈拉个巴子的,你给我句实话,你们睡了没有?”
何黑子盯着陈秀灵,又狠狠的问道。
“我……他……”
陈秀灵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低下头去。
“呵,算了,睡不睡都晚了!”
何黑子又凄惨的笑了笑,摆了摆手:“算计来算计去,算计到了自己头上了,绝后了,绝后了!”
“那……你想怎么办?”
此时此刻,陈秀灵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又开口问道。
“婚礼也算是办了,你就算关家的人了,我那死鬼姐姐,临时都在念叨着给这傻子娶媳妇,老子算是对得起她了!”
何黑子又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安心上路,到时候,我把你跟那傻子一起埋进关家祖坟,这事就了了!”
“了了?这事就了了?”
陈秀灵一听,冷笑一声:“何黑子,神奈光夫杀了你唯一的外甥,还让你断子绝孙,你说这事就这样了了?孬种!”
听到陈秀灵骂他,何黑子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悠悠的说到:“外甥媳妇,我说咱家的事情了了。”
“那其他事情呢?你就这样让你外甥白白死了!”
陈秀灵又骂道。
“造反?”
何黑子苦笑道,摇了摇头:“我可没这个胆量!”
“关驴蛋说得真的没错,他说他老舅就是长得凶,其实胆子小得很,鬼子瞥他一眼就能哆嗦半天!”
陈秀灵又愤怒的骂道:“何黑子,你他妈的当年当杆子的血性去哪里了?你他妈当年一天抢三条村的凶狠哪去了?你他妈带人打武安城的威风哪去了?”
“此一时彼一时……”
何黑子苦笑摇头,对陈秀灵的激将法却毫无反应:“我如今一家老小……总不能都搭上去了。”
“我呸,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黑子,鬼子都他妈让你绝后了,你还在给他们为虎作伥!我呸!你个怂包!”
陈秀灵又骂道。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何黑子站起身,摇着头开口道:“安心上路,活人的事,死人就不要掺和了!”
“何黑子,你他妈是个孬种!还不如关驴蛋那傻子!”
陈秀灵在他背后又骂道,声音在狭小的牢房里回荡着。
“哐!”
走廊尽头的门打开了,何黑子走了出去,灯光一下子又暗了下来,黑暗中只剩下陈秀灵的空灵的骂声在回荡。
“喂,一会给她烧点热水送进去……”
何黑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递给了监狱长。
一见钞票,监狱长脸上笑出花来,可又不敢接,嘴上连连推辞:“使不得使不得,何队长发话就好了,何必这样呢……”
何黑子也没硬塞,把钞票分成了三叠,放在了桌子上,黑着脸又开口了:“我外甥媳妇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上路之前不能出任何差错!”
“嘿嘿嘿,不敢不敢,就算何队长不交代,咱们也不敢怠慢!”
监狱长急忙伸手把那叠最厚的钞票拿在了手上,嘴上连声说道。
其余两个狱卒见了,争先恐后的把两叠薄一些的钞票抓在了手里,生怕何黑子反悔。
只要他们拿了钞票,那一切都好办了。
何黑子鼻子哼了一声,又开口道:“你们也别瞎猜了,神奈太君还用得着我,一时半会我姓何的还死不了,你们若是识趣的话,有好处我记得兄弟们,若是不识趣,就赶紧另谋高就!”
“何队长言重了,言重了……我们一定伺候得妥妥帖帖……”
监狱长一听就听出了弦外之音,额头冒汗,赶紧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