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大陆,道争元年。
当天枢城的修士们,还沉浸在“一日双君”的虚假繁荣中,为元婴真君盟那看似依旧稳固的权威而欢呼时,一场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秩序的黑色瘟疫,已经悄无声息地,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疯狂蔓延。
这是一场思想的瘟疫,一场名为“霸道”的修行狂潮。
它告诉所有被瓶颈困扰,被欲望驱使,被仇恨蒙蔽的修士一个简单到极致的真理:既然掠夺比创造更简单,那么,为何还要去辛苦地创造?
东海之上,万岛之盟。
这里曾是海外散修的天堂,上百座岛屿星罗棋布,虽时有摩擦,却也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而现在,这里变成了血色的炼狱。
一个被人遗忘了数百年,号称“血鲨老祖”的元婴一阶老魔,从深海血泉中苏醒。他效仿苦竹老人的“霸道”,却走得更加直接,更加血腥。他不需要信徒的“恨”,他只需要生灵的“血”!
他颁下魔典《血海真经》,将治下所有岛屿,都变成了他的血肉牧场。麾下的魔修们,每日驾驭着鲨鱼坐骑,随机挑选一座岛屿,展开血祭。他们将凡人、低阶修士,甚至是海中的精怪,成片成片地屠杀,用他们的精血与魂魄来修炼魔功。
曾经碧波万顷的东海,如今被染上了一层洗不掉的暗红,空气中终日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海中的游鱼,都长出了利齿,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万岛之盟,已然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血肉魔域”。
南疆深处,万蛊之国。
“万毒蛊母”,一位以美艳与歹毒闻名南州的女修,在目睹了“霸道”的可行性后,发出了夜枭般的狂笑。她终于找到了将自己的蛊毒之道,发挥到极致的方法。
她将自己统治的国度,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蛊盆。她不需要忠诚,她只需要恐惧。她向全国散播了一种名为“哀思蛊”的恐怖瘟疫,中蛊者不会立刻死亡,而是在无尽的绝望与哀嚎中,慢慢腐烂,神魂被日夜啃噬,最终化为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蛊人”。
而这些蛊人所散发出的绝望与恐惧之力,便成了万毒蛊母最上乘的补品,让她在短短数月内,就从元婴一阶,攀升至了一阶顶峰!
她麾下的蛊人大军,悍不畏死,所过之处,瘟疫蔓延,哀鸿遍野。每攻下一座城池,便意味着她的“蛊盆”又扩大了一分,她的力量也更强一分。南疆的青山绿水,正在被这片移动的“绝望疫区”,一点点地吞噬。
北境草原,狼烟再起。
苦竹老人的成功,就像一剂最猛烈的春药,注入了这片崇尚力量的蛮荒之地。继黑帐汗国之后,北洲北部另一位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元婴一阶修士,“乌兰元君”,几乎是像素级地复刻了苦竹的道路。
她以“狼神使者”自居,挑动数十个原本相互敌视的游牧部落,展开了最血腥的兼并战争。她告诉那些草原的勇士,仇恨是狼神赐予的最强武器,失败者的血肉,将成为胜利者前进的食粮。
在经历了长达半年的血腥内战后,乌兰元君整合了所有残存的部落,建立起一个比黑帐汗国更加团结,也更加疯狂的“天狼魔国”。北洲北境的边疆,烽火连天,日夜不息。无数信奉“王道”的小国,在他们的铁蹄之下,瑟瑟发抖。
东海、南疆、北境……“霸道”的种子,仿佛蒲公英一般,乘着欲望的狂风,飘向了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无数野心家、魔头、邪修,纷纷效仿,一时间,整个玄天大陆,烽烟四起,群魔乱舞!
然而,以上所有,与西洲正在发生的一切相比,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西洲,一片被黄沙与佛光共同浸润的土地,此刻,正迎来它最黑暗的末日。
一个名为“血屠皇”的元婴二阶修士,横空出世。
如果说苦竹的“霸道”,还需要“引导仇恨”作为遮羞布,那么血屠皇的理念,则是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对生命的终极蔑视。
他站在一座由无数佛像残骸堆砌而成的高台上,对着下方十数个被他整合的西域部落,以及无数前来投靠的魔道修士,发表了他那足以让魔鬼都为之战栗的“证道宣言”:
“苦竹之流,还需借口,何其虚伪!”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等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天争命!既然如此,何必在乎那些蝼蚁的死活?”
“我之道,乃‘屠灭道’!”
“杀生,即是证道!屠灭万灵,方能唯我独尊!将这世间一切生灵,都化为我等脚下的白骨,化为我等修为的资粮,这,才是通往不朽的唯一捷径!”
这番话,比任何魔音都更具蛊惑性。它彻底撕碎了所有伪装,直指人心最深处的贪婪与暴虐。
一时间,应者云集。血屠皇的麾下,迅速聚集了一支庞大到令人恐惧的魔军。他将自己的势力,命名为——“白骨神朝”!
神朝建立的第一天,血屠皇的兵锋,便直指西洲中原与西域的咽喉要塞——界牌关!
界牌关,雄踞于两座万仞高山之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守将名为林拓,乃是西洲“锁阳王朝”的一员宿将,金丹后期修为,以忠勇闻名。
他看着关外那黑压压一片,无边无际的魔军,以及那些悬浮在空中,散发着邪恶气息的修士,眼神凝重,却没有丝毫退缩。
“传我将令!界牌关在,锁阳王朝在!与我死守!”
“死守!”
回应他的,是关内数万将士震天的怒吼。
然而,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白骨神朝的魔军,悍不畏死。他们仿佛没有痛觉,即便是被飞剑洞穿了心脏,也要在临死前扑上来,用牙齿咬断守军的喉咙。
而那些投靠血屠皇的邪修,更是手段尽出。毒烟、尸傀、血咒……各种阴毒的法术,如下雨般落在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