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棚里的油灯晃着暖光,映得张婶苍白的脸有了点血色。
她被盐工扶着坐起来,手里还攥着那枚沾了泥的佩玉碎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谢大人……俺看清了……那黑袍人的银镯子,刻着个‘珠’字……和当年耶律珠姑娘戴的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谢明砚猛地凑过去,心像被揪了一下——耶律珠的银镯子,他在盐井废巷的尸骨旁见过,明明随着尸骨一起埋了,怎么会出现在黑袍人手里?
张婶喝了口温水,缓了缓气,眼神飘向窗外的共耘碑:“当年耶律珠姑娘来望胡坡,俺给她缝过粗布袄,见过那镯子。
银质的,内侧刻着小‘珠’字,边缘还缺了个小口,是她当年劈柴时磕的。刚才那黑袍人抬手时,俺正好看见镯子的缺口,错不了!”
小姑娘突然攥着合璧佩玉跑进来,佩玉的紫光映在张婶的手上,绿宝石的狼头图案竟慢慢浮现出个银镯的影子。
与张婶说的一模一样,边缘缺了小口,刻着“珠”字。“佩玉认这个镯子!”孩子的声音带着惊讶,“它说……镯子是娘的,但现在戴在‘熟人’手上!”
熟人?谢明砚的眉头拧成疙瘩。耶律珠在望胡坡的熟人,要么已故,要么早就离开了,难道是当年跟着她来的旧部?可辽太后的人里,没见过戴这种银镯的……
“先别想镯子了!”老周突然冲进草棚,脸上沾着泥,却带着点喜色,“佩玉的光映在田埂上,粟苗好像有动静了!您快过去看看!”
谢明砚跟着往田埂跑,远远看见合璧佩玉的紫光顺着支渠往粟苗田淌,被泥水淹过的粟苗,竟慢慢直起了腰,黄蔫的叶尖泛出了淡绿——是春种符起效了!小姑娘蹲在田埂边,佩玉贴在泥土上,嘴里小声念叨着:“娘说春种符要用心唤,粟苗才会醒……”
盐工们围在田埂外,大气不敢喘,看着粟苗一点点复绿,老周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抹了把脸笑:“活了!粟苗活了!望胡坡的冬天有救了!”巴图长老拍着他的肩,也跟着笑,羊皮袄上的盐霜簌簌掉:“这佩玉真是神物,耶律珠姑娘当年没白留它!”
等粟苗彻底稳住,谢明砚才想起共耘碑里的真秘图。他带着牧仁、腾格尔往碑前走,合璧佩玉的紫光往“心”字上晃,石字的缝隙里竟慢慢渗出淡金色的光——是秘图的痕迹!“得用佩玉的光把秘图引出来。”谢明砚把佩玉贴在“心”字上,紫光和金光交织在一起,碑身微微震动,石缝里掉出张卷着的羊皮卷,正是真秘图!
展开羊皮卷,上面画着盐脉的完整分布图,标注着“总控机关”“暗盐库”“脉源泉”三个关键位置,旁边还写着行小字:“鸦衔盐,乃当年盐商旧部,因耶律珠夺盐脉而怀恨,假秘图引其来,实为试其心——若图脉而非害民,可容;若害民,佩玉可除。”
“是耶律珠故意引他们来的!”谢明砚恍然大悟,“她怕后来人守不住盐脉,用鸦衔盐来试探咱们,也试探那股势力的本心!”
腾格尔突然指着秘图上的“暗盐库”:“陛下,这暗盐库在哪?望胡坡的老盐工都没听过!”
谢明砚往碑后看,佩玉的紫光正往块凸起的石砖上晃——石砖的形状与秘图上暗盐库的标记一模一样!他伸手往石砖上按,“咔哒”一声,碑后露出个半尺宽的洞口,里面黑沉沉的,隐约能看见堆着的盐袋,是暗盐库!
刚要进去查看,草棚方向突然传来小姑娘的喊声:“谢大人!佩玉烫!黑袍人没走!在沙梁后!”
谢明砚往沙梁望,果然见黑袍人的队伍还在,只是换了位置,正往暗盐库的方向窥伺。合璧佩玉的紫光突然变亮,映出秘图上的一句话:“暗盐库藏‘镇脉石’,鸦衔盐若来抢,需以银镯为钥,否则石毁脉断。”
银镯为钥?谢明砚心里一沉——黑袍人有耶律珠的银镯,要是他们抢了镇脉石,用银镯打开,望胡坡的盐脉就真的完了!
他刚要往暗盐库冲,就见黑袍人突然策马往这边来,手里举着个东西——不是铁钩,是个与暗盐库洞口匹配的铜钥匙,显然是早有准备!
“谢明砚,别白费力气了。”黑袍人的黑巾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半张脸,眼角有颗痣,与耶律珠笔记里画的“旧部阿鸦”一模一样,“暗盐库的镇脉石,我要定了!这盐脉,本就该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