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堡底部一处暗道通往地下蓄水池,墙体光滑,水声滴答。守池老者说:“这池水从不见天光,却一直保留凉意。和我们一样。”我轻声回应:“像命运。”
走出堡垒,我步入市中心的传统集市。这里没有耀眼霓虹,但却香气四溢。乳香、没药、藏红花、胡椒、椰糖、玫瑰水,所有来自海上丝路的记忆,在空气中交织成一曲阿拉伯的幽香乐章。
我在一家香料铺前驻足。店主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手中轻轻揉搓着一块淡黄色乳香树脂,她递给我闻:“这是来自多法尔山的香,是阿曼的灵魂。”
她的眼神温柔得像风:“乳香不是香水,是祈祷,是婴儿,是死亡,也是爱情。”
我被这话深深震动,写道:“苏哈尔的香气,不是气味,而是文化的脉搏,是生活中无形的轴线。”
她又燃起一块乳香,烟雾缓缓升起,弥漫在摊位与阳光之间。她低声说:“闻香者安,忘香者乱。”我闭上眼,仿佛有谁在远方唤我归家。
我还看到几名年轻学徒围着炉火在学习提炼香脂,师傅缓缓摇头道:“火不能急,香也不能急,心更不能急。”那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香事如修行”。
夜幕降临,我在城中一座图书馆内,参加了一场以“苏哈尔与航海诗”为主题的文学沙龙。几位本地作家与历史学者围坐在一起,谈论着有关苏哈尔的神话与史实——他们讲起了辛巴达,讲起了造船术,也讲起了从这里出发的航海者如何在风暴与星辰中找寻方向。
我举手提问:“在卫星导航普及的今天,苏哈尔还需要航海梦吗?”
一位中年诗人看着我,笑着回答:“我们或许不再靠星辰定航线,但我们依然靠梦想指引生活。”
我默默记下:“苏哈尔的海不只是地理,也是隐喻;她的船不只是载物,也是承载梦境的容器。”
会后,一位青年将一本诗集赠我,扉页写着:“愿你一生如船,不被风暴吞没,也不被岸边羁留。”我低头读完,只觉胸腔微热,似有海风灌入。
清晨,我再次来到海滩,潮水正缓缓退去,海面一片静谧。一艘小船孤独地驶向东方,那是一个渔夫的清晨,也是一个历史的延续。
我在沙滩上写下这一章的最后一行:
“苏哈尔,是海风拂过诗页的一刹,是阿拉伯故事的前言,是每一次远行背后默默守望的岸。”
翻开《地球交响曲》的下一页,纸上仿佛已有墨迹晕开,那是南方那座白色圆顶城市的影子,那是海边的宫殿,那是文化与权力交错之地。
马斯喀特——那是文明与信仰并肩而行的城市,是大海与宫墙交换耳语的地方,是阿曼之心的光。马斯喀特,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