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他带我下海体验,他带着我划着小舟出海。太阳已西沉,海面被余晖染得金红。他跳入水中,不一会儿浮出水面,将一只贝壳递给我,里面果然有一颗微小却完美的珍珠。
我屏住呼吸,将它握在掌心,感觉那不是石头,而是一滴岁月凝结的泪。
我写道:“哈伊马角的珍珠,不是奢侈的符号,而是这座城市与大海之间,一次又一次的信任。”
返回岸边,他向我讲述父辈如何在黑夜中靠星辰辨位,如何在风暴前的寂静中判断潮汐。他说:“我们不靠雷达,只靠祖传的直觉和祷告。”那种信仰与经验交织出的勇气,令人肃然起敬。
我想起那枚珍珠,也想起刚才那片海,在它的深处,也许埋藏着无数个未曾说出的故事。
夜色降临,我在城区一隅找到一间名叫“哈马尔”的清真寺。它不大,却灯火通明,整个街区都仿佛被一盏无声的油灯照亮。我脱鞋进入礼拜堂,发现已有十数人跪坐其中,诵读着低缓悠长的经文。
我默默坐在角落,闭上眼睛。经文像风,像河流,也像我在旅途中遇到的那些沉默的老人、缄口的山丘与发光的贝壳。
祈祷结束后,我与一位青年交谈。他曾在沙迦学习文学,现在回乡教授阿拉伯诗。他说:“这里不多言,因为我们的语言留在诗里。”
我请求他念一首诗,他低声吟诵,内容是一个渔民的梦与山的回应。虽然我听不懂全部,但那种孤独而柔软的情感,穿透了语言直达心底。
我写道:“哈伊马角的夜,是诗的时间。它无需照亮,只需抚慰。”
临别时,他送我一枚刻着古诗句的铜章,“静如海心,烈如山骨。”我揣入衣襟,一路沉思不语。
次日清晨,我站在哈杰尔山的余脉之上,远望东南方的海平线。薄雾未散,天光微现,一辆早班巴士正驶入远方山口,我知道,我的下一站将不再是沙之城,而是山与海之间的最后一位守望者。
我合上《地球交响曲》的这一章,写下结语:
“哈伊马角,是古老的词,是山的低语,是海的深呼吸,是这个国家最不争却最沉稳的背影。”
翻开地图,我即将启程前往东部边陲的酋长国,那是阿联酋唯一面向阿拉伯海的窗口,是山崖之上吹来的咸湿风。
富查伊拉——那是海与山彼此诉说的边界,是最先迎来晨曦的酋长国,是礁石间升起的第一道光。富查伊拉,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