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任那旋律穿透黄昏的风,仿佛看见昔日的商队穿行其间,战火与尘土,荣光与离散,在这乐音中交织成一幅永不落幕的画卷。
我低声在笔记中写下:“若一个民族能用音乐记忆伤口,那么他们的灵魂永不会破碎。”
我们并肩沉默许久。他忽然说:“有时,我们的声音不为听见,只为不被遗忘。”
我看向他,忽然明白,真正坚强的灵魂,往往无需高声喧哗,他们只是在夜色中,悄悄弹奏着不愿被遗忘的旋律。
夜宿一处由废弃学校改造的旅舍。房间简单,墙面斑驳,却有一盏温暖的灯光。我一夜辗转,梦中再回清真寺。蓝色穹顶下,伊玛目的身影模糊而慈悲,他的手仿佛轻轻搭在我肩上,唤我静听那未完的回响。
清晨,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我走上天台,城中鸽群升起,在晨光中画出一圈圈洁白的漩涡。清真寺的圆顶被金色洗涤,仿佛一颗永不陨落的星。
楼下,一位老妇正在洗衣,她抬头冲我微笑。我点头回应,内心升起一种莫名的依恋。
我忽然意识到,这座城市对我而言,已不仅是某一章旅途的过渡,而是一页沉淀过的心事,是我躯壳中的一个共振点。
早餐时,旅舍老板告诉我,今日赫拉特图书馆将举行一次罕见的古籍展览。受命运驱使,我前往。
图书馆外观并不起眼,却涌入了许多学生和老人。我走进主厅,在一处玻璃展柜前停下,那是一卷手抄古文诗页,纸已泛黄,字迹却如新。旁边附注上写着一句译文:“语言会老去,意志不会。”
就在我凝望诗页时,一位少女站在我身旁,小声问我:“你是那个书里的人吗?”
我一怔。她指了指我手中的笔记本,“地球交响曲?”
我微笑点头。
她低声说:“我父亲在战火中救下一本你的书,他说,文字可以陪人活下去。”
那一刻,我喉头微哽,却只是轻轻将笔记本递给她:“这一页,归你。”
她郑重地接过,眼神清澈有光。我知道,这座城市将会有人继续书写他们的旋律,哪怕风沙再起,夜再深。
午后,我收拾好行囊,站在旅舍门前最后望了一眼赫拉特。街头依旧朴素,远方的蓝色圆顶如沉睡的眼睛,静静注视着离开的旅人。
我翻开《地球交响曲》,新的章节闪烁着名字——马扎里沙里夫。
那是另一段命运的起舞之地,在北方的群山与沉默之间,等我揭开它沉睡的旋律。
马扎里沙里夫,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