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叛徒卫大马已领着那队北境蛮兵来到了酸枣沟外不远处的林子边缘。
“军爷,前面就是酸枣沟了。”卫大马点头哈腰地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破败村落,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为首的蛮兵小头目牧图眯着眼看了看,抬脚就踹在卫大马屁股上,用生硬的大虞官话骂道:“磨蹭什么!走,进去!抢光!杀光!”
卫大马被踹得一个趔趄,不敢有半点怨言。
他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一边爬起来重新凑到了牧图跟前,压低声音道:
“军爷息怒,不能直接进去啊。这些穷骨头精得很,看见各位军爷的雄姿,肯定吓得躲起来,然后把粮食和宝贝都藏起来。”
牧图半眯着眼眸看向他:“那你说,怎么办?”
卫大马讨好道:“让小人先进去,编个由头把他们全都骗出来。到时候军爷们再冲出来,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岂不痛快?”
牧图眼珠子转了转,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
那些大虞人像狡猾的老鼠,总有各种各样的藏身之所,每次一网打尽都要花费不少时间。
于是他冷笑一声,用刀柄拍了拍卫大马的脸。
“好,按你说的来做!你要是敢耍花样……”
他把刀抽了出来,架到了卫大马的脖子上,威胁道:“那老子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来喂狼!”
“不敢不敢!小的对天发誓,绝不敢欺瞒军爷!”卫大马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连举手发誓。
等牧图收起了刀,卫大马这才弯着腰,独自一人朝着酸枣沟村跑去。
他一进村,那副谄媚嘴脸立刻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有村民很快发现了他,立刻警惕地围了上来,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排斥。
“卫大马?你个天杀的瘟神还敢回来?!滚出去!”一个老妇人怒吼道,抓起旁边的扫帚就要打他。
“去年冬天,你偷了村里公仓里仅存的一点救命粮去换酒喝,导致好几户老人和孩子没能熬过去,你竟然还敢回来?”另一个老汉也怒骂出声。
“卫四婶,六叔公,你们听我说!”卫大马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声泪俱下。
“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我知道错了!我在外面吃尽了苦头,差点冻死饿死,我就想明白了,我生是酸枣沟的人,死是酸枣沟的鬼啊。求求大家,看在同村同姓的份上,给我一条活路吧!”
他哭得情真意切,磕头磕得砰砰响。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些心软的妇人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老村长拄着拐杖走出来,面色冷硬:“酸枣沟容不下你这尊吃里扒外的大佛!滚!”
卫大马见状,立刻提高了音量,对着围观的村民哭喊:“我知道大家恨我,我不求大家原谅,我就求一个机会!”
“要是大家实在容不下我,那我认了!就让全村老少一起到祠堂前表决!要是超过一半人还让我滚,我卫大马立刻就走,绝无怨言,死在外头也认了!”
围观的村民越聚越多。
窃窃私语声中,一个卫大马的亲爹卫老三也佝偻着背走了出来。
他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儿子,眼神复杂,痛心又厌恶。
老伴没能熬到这个冬天,临死前最后的愿望就是见小儿子一面。
可小儿子却因为偷了粮食被村里人赶出去了,不知所踪。
他们父子俩,已经快一年没见过了。
卫大马眼尖地瞧见了人群里的父亲,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