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谦拨开面前的灌木丛,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一阵痉挛——一头母鹿倒在血泊中,腹部被粗暴地剖开,内脏散落一地。更令人发指的是,鹿角被齐根锯断,伤口处还滴着血,显然是不久前才遇害的。
"畜生..."黑皮在后面咬牙切齿,"用钢丝套也就罢了,还活取鹿茸!"
王谦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母鹿尚未闭合的眼睛。这是一头正值壮年的梅花鹿,本该在春天孕育新生命。他注意到鹿的右前蹄有被夹伤的痕迹,挣扎时在地上刨出了深深的沟壑。
"看这里。"于子明指着不远处几片被压倒的草丛,"拖拽的痕迹...往那边去了。"
三人顺着血迹和拖痕追踪,穿过一片白桦林,前方突然传来"咔嚓"的树枝断裂声。王谦立刻抬手示意停下,自己猫着腰向前摸去。
二十步开外的小溪边,两个陌生人正在处理另一头鹿尸。其中一人手持锯子,正粗暴地锯着鹿角;另一人叼着烟卷,用匕首剥皮。他们身边放着几个铁笼子,里面赫然关着三只瑟瑟发抖的小鹿!
"偷猎的..."王谦眼中燃起怒火。梅花鹿在当地已经十分罕见,这样赶尽杀绝的做法,几年后山里就再也见不到它们的踪影了。
他悄悄退回同伴身边,低声部署:"于子明绕到上游,黑皮堵下游,我正面。别开枪,抓活的。"
三人如幽灵般散开。王谦等了约莫半袋烟工夫,估计同伴已经就位,这才大步走向溪边。
"两位,好手艺啊。"他故意提高声音。
偷猎者猛地抬头,锯子"咣当"掉在地上。见只有王谦一人,他们迅速镇定下来,手摸向腰间的砍刀。
"哪条道上的?"叼烟卷的眯起眼,"劝你别多管闲事。"
王谦不慌不忙地亮出总猎头的狼牙项链:"牙狗屯王谦。你们在禁猎区捕杀母鹿,活取鹿茸,按规矩该交公社处理。"
"规矩?"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大笑,"穷山沟还讲规矩?"他们猛地抽出砍刀,"识相的就滚!"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上游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是于子明的信号!紧接着,下游也响起了黑皮的铜锣声。偷猎者顿时慌了神,砍刀在空中胡乱挥舞。
王谦抓住机会,一个箭步上前,猎枪托重重砸在烟卷男手腕上。砍刀应声落地,那人惨叫着后退,正好踩在湿滑的溪石上,"扑通"一声栽进水里。
另一人见势不妙,转身要跑,却被埋伏在后的黑皮一记扫堂腿放倒。于子明也从上游冲下来,麻利地用绳索将两人捆了个结实。
"老实点!"黑皮踹了挣扎的偷猎者一脚,"你们这样的,搁以前要剁手指头!"
王谦已经去查看那几只小鹿。它们被关在狭小的铁笼里,其中一只后腿受了伤,正汩汩流血。更让人揪心的是,最小的那只已经奄奄一息,眼睛半闭着,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王晴!"王谦朝随后赶来的其他猎手喊道,"快来看看!"
王晴挤上前来,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得马上处理!"她麻利地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和药粉,"哥,帮我按住它。"
小鹿在王谦怀里瑟瑟发抖,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王晴用烧酒清洗伤口,然后飞快地缝合。她的手法娴熟得像绣花,针脚细密整齐。
"能活吗?"于子明担忧地问。
"看造化。"王晴擦了擦额头的汗,"太小了,离了娘..."
正说着,最小的那只小鹿突然抽搐起来,嘴角冒出白沫。王晴立刻扑过去,掰开它的嘴灌下一小瓶药水,同时按摩它的胸口。
"是惊厥!"她声音发紧,"哥,帮我找些鲜奶来!"
王谦环顾四周,突然想起什么:"母鹿的奶..."他快步回到最初发现母鹿尸体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取下尚未冷却的乳房,挤出珍贵的初乳。
小鹿被一点点喂下母鹿的奶水,奇迹般地平静下来。它虚弱地眨着眼,舌头无意识地舔着王晴的手指。
"有门儿!"黑皮兴奋地搓着手。
偷猎者被押回屯里,关进了合作社的仓库。三只小鹿则被安置在王家的后院,王晴用旧棉絮给它们做了个温暖的窝。杜小荷挺着尚未完全恢复的身子,熬了一锅米汤,加了些羊奶喂给小鹿。
"这只最弱,得特别照顾。"她轻轻抚摸着最小的那只,"你们看它眼睛周围的毛,像不像画了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