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新糊的窗纸,洒在王谦家扩建的土炕上。杜小荷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梳妆台前编辫子。这是王谦从沈阳给她带回来的嫁妆之一,镜面上还贴着个红双喜字。
"醒啦?"她从镜子里看见王谦睁眼,嘴角漾起两个小酒窝。
王谦伸了个懒腰,新盘的土炕结实暖和,比旅社的木板床舒服多了。他走到杜小荷身后,接过木梳帮她梳理长发。发丝乌黑柔顺,散发着皂角的清香。
"今天去子明家商量进山的事,"王谦将她的长发编成一条粗辫,"你想去吗?"
杜小荷转过身,眼睛亮晶晶的:"当然去!我认识药材比你们多!"
早饭是王母做的小米粥和贴饼子,配上自家腌的咸菜疙瘩。王父蹲在门槛上抽烟,看小两口吃得香甜,眼中满是欣慰。
"爹,"王谦喝了口粥,"我们想进山采点药材,您看行不?"
王父吐出口烟圈:"采药不比打猎轻松,得认准了才行。"
"小荷认识不少,"王谦骄傲地说,"上次她还帮玉兰娘认出了灵芝呢。"
王父点点头,从炕柜底下抽出个布包:"给,药铲和药锄,我年轻时用过的。"
药铲已经磨得发亮,木柄上缠着防滑的布条,看得出主人当年的用心。杜小荷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像捧着什么宝贝。
"谢谢爹,"她甜甜地说,"我一定好好用。"
吃完早饭,两人拎着工具去了于子明家。院子里,于子明正在磨他那把猎刀,刘玉兰则在一旁晾衣服。见他们来了,于子明咧嘴一笑:"哟,新婚燕尔就舍得出来啦?"
杜小荷红着脸躲到王谦身后,刘玉兰赶紧拧了丈夫一把:"胡说什么呢!"
四人围坐在榆木桌旁,王谦铺开一张手绘的地图:"这次咱们去老鹰沟,那边人迹罕至,药材应该不少。"
"采啥药啊?"于子明挠挠头,"我就认识人参。"
杜小荷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我都记着呢——黄芪、灵芝、五味子、刺五加...公社收购站都收,价格不错。"
刘玉兰惊讶地看着本子上工整的字迹:"小荷,你识字?"
"跟谦哥学的,"杜小荷不好意思地说,"就会写点简单的..."
王谦心头一热。这些日子他确实教了杜小荷不少字,没想到她这么用心,连药材价格都记下来了。
"明天一早出发,"王谦指着地图,"带足三天的干粮,以防万一。"
"成!"于子明爽快地应道,"我去借几把药锄来。"
离开于家,王谦和杜小荷去了趟杜家。杜小华和杜鹏正在院子里玩弹弓,见姐姐姐夫来了,立刻围上来要礼物。
"别闹,"杜小荷从兜里掏出几块水果糖,"帮着收拾东西去。"
杜母听说女儿要进山采药,既担心又骄傲:"丫头,山里危险,小心点..."
"娘,放心吧,"杜小荷帮母亲梳理着花白的头发,"有谦哥在呢。"
杜勇军从里屋拿出个皮囊:"给,装药材用。鹿皮的,防潮。"
皮囊做工精细,摸起来柔软厚实,一看就是老物件。王谦郑重地接过来:"谢谢叔,一定好好用。"
清晨的兴安岭笼罩在薄雾中,露水打湿了四人的裤脚。老黑狗在前面开路,时不时停下来等后面的人。八月的山林郁郁葱葱,空气中弥漫着松香和泥土的气息。
"看,"杜小荷突然蹲下身,指着一株叶片呈掌状的植物,"这是刺五加,根皮能入药。"
王谦用药锄小心地挖出根部,果然露出黄白色的内皮。杜小荷接过根部,用随身带的小刀剥下皮来,晾在准备好的油纸上。
"那边还有!"刘玉兰眼尖,指着不远处的几株同样植物。
四人分散开来,很快就采了一小捆刺五加皮。杜小荷仔细地将它们捆好,放进鹿皮囊里。
"歇会儿吧,"于子明擦了擦汗,"这活儿比打猎还累。"
他们在溪边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分食杜小荷烙的油饼。饼里夹着葱花和猪油,香得让人吞舌头。老黑狗也分到了半张,吃得直摇尾巴。
"小荷,"刘玉兰咬了口油饼,"你咋认识这么多药材?"
杜小荷喝了口水:"我姥姥教的。她年轻时是屯里的接生婆,懂些草药。"
休息片刻,他们继续向老鹰沟深处前进。杜小荷边走边教大家辨认药材:叶子像羽毛的是黄芪,长在腐木上的是灵芝,结小红果的是五味子...
"等等,"王谦突然压低声音,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有动静。"
老黑狗的耳朵也竖了起来。灌木丛微微晃动着,接着,一只肥硕的灰兔窜了出来!
"兔子!"刘玉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