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德死死盯着林天,
“一把能砍穿这潭浑水的刀。”
林天没动,只是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
“你师父看中我的时候,我还是个被追杀的小黄子。”
夏明德突然放轻声音,
“现在我看中你……”
他伸手按住旋转的铜钱,金属与木案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声。
“因为你是诸葛山青的徒弟,更因为……”
夏明德抬眼,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烛火,
“你骨子里和他一样,都是见不得污秽的疯子。”
夜风突然撞开窗缝,烛火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扭曲着投在朱漆柱上,像两条纠缠的龙。
\"世家?麒麟殿?\"
林天嗤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旧刀鞘,
\"关我屁事。\"
夏明德没恼,反而笑了,笑得胸腔震动,又猛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
旁边内侍慌忙递帕子,却被他一把推开。
\"诸葛山青的徒弟,果然和他一样,又臭又硬。\"
夏明德喘匀了气,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
\"但你师父没教过你?有些事,不是你说不想沾,就能躲得开的。\"
窗外突然滚过一道闷雷,暴雨来得又急又猛,雨点子砸在琉璃瓦上,噼里啪啦像撒豆子。
林天盯着窗棂上晃动的影子,忽然想起边境那些饿得皮包骨头的流民。
\"我师父只教我,力气要用对地方。\"
林天转回头,眼神直勾勾盯着夏明德,
\"现在朝堂烂透了,外头虎狼环伺,您这位真龙天子却躺在这儿等死——怎么?现在想起找我这个野路子来补补锅?\"
内侍吓得腿一软,夏明德却突然撑着床沿坐直了身子。
明黄色的寝衣滑落,露出瘦得凸起的锁骨,但那股子帝王气势却压得满屋子人都不敢大喘气。
\"好!够横!\"
夏明德拍着床板,
\"那咱们明码标价——你站出来重整麒麟殿,清理朝堂那些蛀虫,把北境那群豺狼打回去。要钱要权要人,随你开口!\"
雨声忽然大了起来,林天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舔了舔后槽牙,突然咧嘴笑了:
\"我一直想要知道,我的父亲,究竟是谁,去了哪里,母亲又是为何成为麒麟殿圣女。\"
满屋子倒抽冷气的声音里,夏明德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他慢慢靠回枕头上,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被角,那上面绣的金龙被他捻得鳞片都翘了起来。
“你的身世之事,我确实知道一些。”
夏明德嗓子突然哑得厉害,
\"但真相,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现在告诉你等于害你。\"
夏明德的手指在锦被上缓慢地敲击,像在数着所剩无几的日子。
\"你以为你娘的事就只是你娘的事?\"
他忽然笑了,笑得咳嗽起来,胸腔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
\"小子,这潭水比你想象的深多了。\"
林天没接话,只是盯着龙榻旁那盏快要烧干的灯。
火苗一跳一跳的,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张牙舞爪的鬼。
\"三个月。\"
夏明德突然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
\"你帮我肃清朝野,我带你去看宗人府的密档。\"
他顿了顿,
\"你爹是谁,你母亲的事情,全在里面。\"
窗外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铁甲摩擦的声响让人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