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年轻牧民们七嘴八舌地劝,有的说学堂里能学怎么给牛羊看病,有的说学会算账就不怕被收购商坑,可老人始终摇头,不肯松口。
直到有人瞥见朱昭熙,低声喊了句“嘎扎尔汗”,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老人也愣了一下,连忙放下拐杖,躬身行礼:“嘎扎尔汗。”
“老人家,不用多礼,坐。”朱昭熙翻身下马,指了指帐篷前铺着的毡垫,“我刚过来,就听见你们在说学堂的事,听说您不让孙女去学堂?”
老人叹了口气,在毡垫上坐下,语气里满是无奈:“不是我故意不让,是真觉得没必要。我们蒙古人,世世代代靠草原吃饭,会放羊、会骑马、会看天气,就够活了。读书写字那是城里官员干的事,跟我们牧民不搭边。”
“可现在不一样了,草原上也要有学堂了,学的东西也跟城里不一样。”朱昭熙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根干稻草,在泥土上画了个简单的“羊”字。
“您看,学会写这个字,就能把家里有多少只羊、每年生多少小羊、卖了多少只记下来,以后查的时候一目了然,也不怕忘了。
再过些日子铁路修通了,要跟虞国的商人签合同,不识字怎么看合同上写的是什么?要是人家在里面写了欺负咱们的条款,咱们看不懂,不就亏大了?”
老人盯着地上的“羊”字,手指轻轻碰了碰泥土,沉默了好一会儿。旁边的姑娘趁机拉了拉他的袖子:“阿爷,我去学堂不光是学认字,还能学怎么给羊看病呢!
先生说,学堂里有兽医教本事,学会了,咱们家的羊以后就不会再得疫病了,去年冬天咱们家死的那十几只羊,要是当时懂医术,说不定就能保住了。”
这话戳中了老人的心事,去年冬天的疫病让部落损失不小,他至今想起还心疼。朱昭熙又补充道:“不光是给牛羊看病,学堂里还教怎么种更好的牧草,怎么修更结实的棚圈,怎么把羊毛处理得更干净,卖更高的价钱。
这些都是能让日子过得更好的本事,不是没用的东西。您要是不放心,明天可以跟孙女一起去学堂看看,看看孩子们都在学什么,先生是怎么教的,看完了您再决定让不让她去,行不行?”
老人抬头看了看朱昭熙,又看了看孙女眼里的期待,沉默片刻后,终于慢慢点了点头:“那……我就去看看。要是真像你们说的那样有用,就让她去学。”
姑娘立刻笑了,眼睛都亮了,对着朱昭熙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嘎扎尔汗!”
解决完这事,朱昭熙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跟着朱见沽往部落的集会广场走。路上朱见沽说:“现在部落里像老人家这样的还不少,总觉得老法子最稳妥,不愿意接受新东西,尤其是学堂的事,好些长老都觉得没必要。”
“正常,老辈人过日子靠的是经验,要让他们接受新事物,得让他们亲眼看到好处。”朱昭熙说,“明天我跟老人家一起去学堂,顺便也跟其他有顾虑的长老聊聊,让他们看看学堂到底能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