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加特沿着主路往前走,皮鞋踩在树枝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路过警卫亭时,值班的老警卫抬起头,露出憨厚的笑容:“莱恩纳同志,去政治部?”
“嗯,取份材料。”斯图加特点头示意,脚步未停。
老警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今天风大,政治部那边的楼道没暖气,您多穿点。”
她没有回头,只是抬手紧了紧大衣的领口。
就在这时,街角的长椅旁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你听说了吗?圣瓦西里主教座堂被封了。”一个穿着粗布棉袄的男人抽着烟,声音里带着好奇。
“封了?为啥?”另一个声音问道,“上周我还带着娃去祈福了呢,说是要修屋顶。”
“谁知道呢,”抽烟的男人啐了口唾沫,“我表哥在内务部当差,说不是修屋顶那么简单,戒严的都是些了不得的人。”
“了不得的人?”另一个声音拔高了些,“那可不得了……你说,会不会像当年炸救世主主教座堂那样?”
抽烟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压低声音:“不好说。这几年教堂拆得还少吗?听说上面觉得这些东西碍眼得很。”
斯图加特的脚步顿了顿,侧耳听着。
“教堂少了,鸭子也懒得来人间了。”她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记忆里,儿时跟随父亲去梵蒂冈述职时,天堂的使者总是披着耀眼的光羽,在教堂的穹顶下宣读冗长的戒律,那些金色的圣痕像蛛网一样遍布穹顶,监视着每一个进出的血族。
如今教堂渐少,圣痕的光芒也弱了许多。
逆圣痕结界的维持虽然耗费血晶,却让族群得以在阴影中喘息。
或许,人类的无神论浪潮,反倒成了最好的掩护。
斯图加特继续往前走,将那两人的议论抛在身后。
政治部的大门前站着两名卫兵,看到她的证件后立刻敬礼放行。
楼道墙壁上的标语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一切为了祖国”几个大字被岁月磨得边缘发毛,像一行将尽的叹息。
她按照冯所说的路线,找到三号档案室。
推开门时,一股混合着尘埃和旧纸张的气味扑面而来。
管理员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正趴在桌上打盹,听到动静惊醒过来,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同志,您要查什么?”
“1941年的弹道材料,c区。”斯图加特递过调阅单。
女人核对后,指了指里面的货架:“直走第三个架子就是,用完了赶紧放回来。”
档案室里摆满了高大的金属货架,每一层都堆满了厚厚的文件盒,标签上的字迹大多已经模糊。
斯图加特走到c区,借着头顶昏黄的灯泡,在密密麻麻的文件中翻找着。
就在她找到标着“1941-弹道测试记录”的盒子时,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布料摩擦声。
“有消息了。”
斯图加特缓缓转身,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货架阴影里。
利维坦总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像一道没有影子的幽灵。
“嗯。”斯图加特淡淡应了一声。
利维坦往前走了一步,货架之间的缝隙恰好容下他的身形。
利维坦的声音压得更低,“两位。明晚子时,圣瓦西里主教座堂。”
斯图加特转身将文件盒塞进怀里,“我知道了,会准时去的。”
利维坦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身影便在货架阴影中逐渐淡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硫磺味,像划燃又熄灭的火柴。
斯图加特站在原地,直到那股气味彻底散去,才拿起文件盒转身离开。
走出档案室时,管理员依旧趴在桌上打盹,口水在文件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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