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市长，您找我。”
“李队长，坐。”周阳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开门见山，“最近，我听到一些风声，说我们市的地下金融活动，有点猖獗啊。”
李强闻言，脸上露出一副“您多虑了”的表情。
他拉开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市长，这是我们支队这个季度的金融风险排查报告。您看，从数据上看，我们临海的金融秩序‘总体稳定，稳中向好’。”
“各类金融犯罪案件的立案数，同比下降了百分之十五。这说明我们的高压打击，是卓有成效的嘛。”
他的话术，和当初的赵景德，何其相似。
先用一堆宏观的、漂亮的数据，把大盘子定义为“稳定”，让你找不到反驳的切入点。
周阳翻都没翻那份报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李队长，我问的不是报告，是你的感觉。你凭你多年的经侦经验，告诉我，临海的地下钱庄，真的被打怕了吗？”
李强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正色道：
“市长，地下钱庄这种东西，是经济发展的伴生品，很难根除。取证非常困难，他们的手法越来越隐蔽，资金链条也越来越复杂。我们一直在盯着，但要想像以前那样连根拔起，难度很大。”
又是“取证困难”。
又是“难度很大”。
周阳心里冷笑。
这套说辞，糊弄外行可以，想糊弄我？
“难度大，就不是不作为的理由。”周阳的语气冷了下来，“公安队伍，是维护社会秩序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连你们都觉得难，都开始畏难，那老百姓怎么办？”
李强的额头渗出了一点细汗，连忙站直了身体。
“市长批评的是！我们回去一定加强工作力度，绝不辜负市委市政府的信任！”
态度很诚恳，保证也下得很响亮。
但周阳从他的眼神里，读不出任何真正的决心。
送走李强后，周阳立刻让系统对全市的资金流进行深度扫描。
【正在扫描……发现多个异常资金汇集点……正在进行穿透式追踪……】
屏幕上，无数条代表资金流向的线条，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覆盖了整个临海市的电子地图。
而绝大部分的线条，最终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一家名为“金汇投资”的公司。
【目标锁定：金汇投资有限公司。】
【公司性质：空壳公司。注册资本五千万，实缴为零。主营业务不明，近三个月流水高达三十七亿，与注册信息严重不符。】
【初步判定：该公司为大型地下钱庄的核心资金中转站。】
找到了！
周阳眼神一凛。
但他清楚，系统找到的线索，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他需要一个能把这些线索摆到台面上的人。
一个信得过，又有足够权限和魄力的人。
他想到了一个人——市纪委的副书记，李天明。
一个出了名的“铁面包公”，油盐不进，只认纪律和规矩。
周阳没有通过办公室电话，而是用自已的私人手机，拨通了李天明的号码。
“天明书记，我是周阳，有件事，想跟您当面汇报一下。”
半小时后，在市政府大楼一个不起眼的茶室里，周阳见到了李天明。
“周市长，这么急找我，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李天明开门见山。
“谈不上麻烦，是一个线索。”周阳压低声音，“我最近在推动金融改革，发现一些资金流向很不对劲。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家叫‘金汇投资’的公司。”
他将公司的名字和一些可疑的特征，简单说了一遍，但没有提系统。
“我怀疑，这背后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地下钱庄，甚至可能牵扯到一些……内部的人。”
李天明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他知道周阳这句话的份量。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去查。”
李天明没有多问一句线索的来源，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事情，似乎正在朝着可控的方向发展。
然而，周阳还是低估了对手的能量。
第二天下午，林小雨敲门进来，脸色有些凝重。
“市长，刚刚查到，那个金汇投资，背后的实际控制人，是咱们临海的一个隐形富豪，叫张海山。大家都叫他张总。”
“这个张总，非常低调，但关系网……据说深不可测。”
话音刚落，周阳办公室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周阳接起电话。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沉稳而略带笑意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泡在蜜糖里，却透着一股子寒气。
“是周市长吧？”
“我是张海山。”
“听说，您对我那个不成器的小公司，很感兴趣？”
“不知道，有没有空赏光，一起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