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线撞上剑锋的刹那,空间跟被撕开的布条似的,一道黑口子从交击点“唰”地裂下去。星辰喊的名字还飘在半空,整片天地“轰隆”就塌了。
往下掉。
没风,没声,就只有灵力在黑夜里被悄悄抽走的钝痛。倩儿本能地张开羽翼,光焰在指尖“啪”地闪了下就灭了,她硬把净化之力拧成细丝,缠住乐天和星辰的手腕,贝贝则死死咬住她道袍的下摆。
仨人一兔跟石头沉海底似的,直往下坠。
落地那瞬间,星辰单膝“咚”地跪下,斩月剑狠狠扎进岩层。剑柄上的兔子刻痕“嗡”地亮了下,周围翻涌的黑雾居然退开三尺。他喉头一甜,硬把往上涌的气血压下去,抬眼扫四周。
海底岩窟黑幽幽的,血色莲花围着颗悬浮的心脏,慢慢跳。每跳一下,远处岩壁上的雷光花就谢一片,灰跟雨似的飘。
“这是……”倩儿踉跄着上前,指尖刚碰到那层无形的结界,净化之力就跟雪遇火似的,瞬间化没了。她瞳孔一缩,眼前突然闪过一堆画面——披剑站在风雪里的老头,在阵前抹脖子的背影,还有那柄斩断因果的古剑,剑柄上刻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
“师父的心。”星辰低声说,声音哑得快听不清。他拄着剑站起来,白头发垂到肩膀,左手无意识地摸心口,那儿传来一阵熟悉的烫。
乐天趴在地上,怀里琵琶残片暗乎乎的。他摸了摸腰间药瓶,又翻了翻袖口,最后掏出根糖葫芦,竹签微微发烫。
“还能用。”他咧嘴一笑,把糖葫芦甩向黑雾最浓的地方。
“轰——”
焦糖味在腥气里炸开,黑雾被炸出个空当。可眨个眼的功夫,浓雾又合上了,那根糖葫芦变成截焦炭,“簌簌”往下掉渣。
“完了,最后一根。”乐天摸了摸后脑勺,呆毛翘得老高,“贝贝,你还有没吃完的不?”
贝贝没理他。它四爪贴着地,雪白的绒毛正一寸寸变成琉璃色,耳朵轻轻抖,好像听见了啥只有它能懂的哀鸣。脖子上的项圈,“天道宠儿”四个字突然裂了道缝,金光渗出来,落地居然凝成串半透明的糖葫芦,悬在那儿不动。
“要来了。”贝贝嘟囔,声音从没这么凝重过。
话刚落,阵眼那颗心脏“咚”地猛跳,黑雾跟潮水似的喷出来,过处岩石变粉,灵力全被啃光。
乐天抓起地上的焦炭,还想再扔,却被星辰一把按住手腕。
“没用。”星辰摇头,剑尖点地,剑“嗡嗡”叫,想靠音波搅搅黑雾的方向。
可黑雾跟活物似的,绕开剑鸣,直扑众人脸。
就在这时,贝贝四爪猛地蹬地,身子“噌”地变大,眨眼变成通体琉璃的巨兔,俩耳朵展开跟盾牌似的,尾巴跟柱子似的,“轰隆”横在阵眼和众人中间。
黑雾撞上琉璃身子,发出刺耳的“滋滋”腐蚀声。贝贝浑身一颤,尾巴尖的糖渣“簌簌”掉,落地居然生根发芽,长出一簇簇半透明的糖葫芦,排着队成了个圈,把众人护在中间。
“别……别过来。”贝贝声音发颤,却死撑着,“这玩意儿……吃灵体的……你们挨一下就得魂飞魄散。”
倩儿扶着岩壁站起来,指尖又渗出血,凝出净化光茧裹住贝贝后背。光茧刚碰到琉璃皮毛,就被一股反噬力震开,她闷哼一声,嘴角淌出血。
“别硬撑。”星辰伸手扶住她肩膀,斩月剑横在身前,剑锋轻轻抖,“我们还有时间。”
“时间?”乐天抹了把脸,从怀里摸出碧落仙子散的时候缠在糖葫芦串上的那缕残魂。竹签微微亮,居然隐隐和悬着的糖葫芦应和。
他突然抬头:“倩儿,你净化之力最纯,试试碰它。”
倩儿点头,咬破指尖,血珠滴下来,顺着光丝渗进阵眼结界。
刹那间,无数残魂的哀嚎钻进识海——三十六具冰棺里封着的剑阁师祖,全被抽走本心,变成养料喂这阵。最里头,那柄抹脖子古剑的主人,正是星辰师父。三十年前,他亲手剜心封阵,魂魄却被困在噬灵核心,天天受着被啃的疼。
“师父……”星辰“咚”地跪下,白头发边上悄悄泛出墨色,好像有啥血脉在偷偷醒过来。
倩儿却没停。她指尖的血不断渗出来,净化之力跟细流似的,慢慢渗进心脏表面。画面接着转——未来某晚,星辰白头发掉光了,拄着斩月站在血月底下,剑尖滴着血,身后是烧光的星云门。
她猛地抽手,喘个不停。
“阵眼……是他师父的心。”她转向星辰,声音轻却特坚定,“三十年前,他用本心封了噬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