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轻轻颔首。
“可。”
得到师父的允许。
剑十三笑了。
他转过身看着依旧一脸懵逼的苏辰。
他没有拿出自己的剑。
也没有教苏辰任何高深的剑招。
他只是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最普通的树枝。
然后对着面前的空气轻轻地刺了出去。
一刺。
很慢。
很普通。
看起来就像是三岁孩童在胡乱地挥舞。
没有任何内力波动。
也没有任何剑气纵横。
平平无奇。
简简单单。
“看清楚了么？”
剑十三收回树枝，淡淡地问道。
苏辰彻底茫然了。
看清楚什么？
这不就是最基础的直刺吗？
是每一个学剑之人入门时都要练习千百遍的基础动作！
这也能叫剑法？
这也能打败黑煞老祖？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
他甚至怀疑眼前这几个人是不是一群实力强大、但脑子有点问题的疯子！
剑十三看着他那呆滞的样子，也不生气。
他只是摇了摇头道：
“大道至简。”
“世间最强的剑法，往往也是最简单的。”
“你之所以觉得它简单。”
“是因为你的眼界太低了。”
“你看到的只是‘形’。”
“而没有看到其中蕴含的‘道’。”
说完。
他将手中的树枝递给了苏辰。
“去吧。”
“去那片竹林前。”
“什么时候你能用这根树枝将这一式‘直刺’练到让我满意。”
“什么时候你就可以下山了。”
苏辰呆呆地接过了那根树枝。
他看着剑十三那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认真表情。
又看了看远处那一片静立的竹林。
他狠狠地咬了咬牙。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不管这些人是神仙还是疯子！
他都只能选择相信！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是！晚辈遵命！”
他对着剑十三重重地行了一礼。
然后拖着那刚刚愈合的沉重身躯，拿着那根可笑的树枝，一步一步走到了那片竹林之前。
他深吸一口气。
摆出了一个标准的持剑姿势。
然后对着前方刺出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剑！
直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苏辰就那么站在竹林前。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个简单到枯燥的动作。
直刺。
收回。
再直刺。
……
第一天。
他的心中充满了焦躁与不安。
他想不通。
他不理解。
为什么那个看起来强大无比的白衣前辈要让他练这种小孩子都会的东西。
这真的有用吗？
山下的师父和同门还在等着他去救啊！
时间不多了！
他的心很乱。
他刺出的每一剑都充满了杂念。
时而用力过猛。
时而角度偏移。
时而气息不稳。
院子里。
余嫣然看着他那笨拙而焦急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师父，他真的可以吗？”
“我看他心浮气躁，根本不是练剑的料。”
林枫正在悠闲地给一盆不知名的野花浇水。
他闻言头也不回地笑道：
“玉不琢不成器。”
“他的心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虽然布满了杂质。”
“但质地却是极佳的。”
“看着吧，这孩子会给我们一个惊喜的。”
……
第二天。
苏辰依旧在练剑。
他的嘴唇已经干裂。
他的手臂酸痛无比，几乎快要抬不起来。
但他依旧在坚持。
因为他已经没有退路。
或许是练得多了。
或许是心累了。
他渐渐地不再去想那些让他烦躁的事情。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手中那根普通的树枝。
和那个简单到极致的动作。
他开始下意识地去模仿。
模仿昨天剑十三刺出的那一剑。
那一剑的神韵。
那一剑的节奏。
那一剑的轨迹。
慢慢地。
他刺出的剑开始变得稳定了。
不再有多余的晃动。
不再有无谓的发力。
每一剑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准而统一。
……
第三天。
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照在苏辰的脸上时。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里不再有焦躁。
也不再有迷茫。
有的只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澈与明亮！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与身后的那片竹林仿佛融为了一体。
风吹过。
竹叶沙沙作响。
一片翠绿的竹叶悠悠地从他的眼前飘落。
就在竹叶即将落地的那一刹那。
苏辰动了。
他手中的树枝看似随意地向前一刺。
“噗。”
一声轻响。
那片正在下落的竹叶被精准无比地刺穿了正中心！
而竹叶本身却没有丝毫的破损！
它就那么被串在了树枝的顶端。
仿佛它天生就长在那里一样。
举重若轻！
恰到好处！
看到这一幕。
不远处正在闭目养神的剑十三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爆发出璀璨的精光！
“好！”
他忍不住大喝一声！
“好一个剑心通明！”
“小子，你悟了！”
余嫣然和萧北也是一脸惊奇地看着苏辰。
他们都没想到。
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年，竟然真的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领悟了剑十三那一剑中蕴含的一丝“道”！
虽然只是一丝。
但对于一个后天境的武者来说。
这已经是足以脱胎换骨的天大造化！
苏辰看着树枝上的那片竹叶。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不敢置信的喜悦！
他成功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他只知道在刚刚那一瞬间。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那片飘落的竹叶。
和自己手中的剑。
他的心、他的眼、他的手、他的剑，在那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与统一！
“感觉怎么样？”
剑十三走了过来，笑着问道。
“我……我感觉……”
苏辰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充盈而灵动的内力。
他激动地说道：“我感觉自己好像突破了！”
“我好像踏入了先天之境！”
是的！
就在刚刚悟道的那一瞬间！
他体内的任督二脉豁然贯通！
困扰了他整整三年的后天境壁垒就那么水到渠成地被打破了！
他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先天武者！
然而。
剑十三听了他的话，却是摇了摇头。
“不。”
“你没有突破。”
苏辰一愣。
“没有？可是我明明感觉……”
剑十三淡淡地打断了他。
“所谓的后天、先天，都只是世俗武者给自己划分的可笑的等级罢了。”
“在真正的大道面前毫无意义。”
“三天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
他指了指苏辰的心口。
“你学会了如何去使用你原本就拥有的力量。”
“你找到你的‘道’了。”
说完。
他转过身对着院子里的林枫遥遥一拜。
“师父，他可以下山了。”
林枫放下手中的小水壶，满意地点了点头。
“去吧。”
“今日是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
“再晚就来不及了。”
苏辰听到这话，浑身猛地一激灵！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使命！
“是！”
他对着林枫和剑十三三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前辈大恩大德，苏辰永世不忘！”
“待我救回师门，必回来为前辈当牛做马，以报万一！”
说完。
他不再犹豫。
转身便化作一道青色的幻影，朝着山谷之外狂奔而去！
他的速度比三天前快了何止十倍！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余嫣然有些担心地问道：
“大师兄，就让他一个人去，真的没问题吗？”
“他虽然悟了道、踏入了先天。”
“但那黑煞老祖毕竟是成名已久的先天大圆满高手。”
“手下更是强者如云。”
“他双拳难敌四手啊。”
剑十三却是自信地一笑。
“师妹，你太小看师父的‘道’了。”
“也太小看我教他的那一剑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傲然。
“那一剑，名为……”
“‘破凡’。”
“可斩尽世间一切虚妄！”
“区区一个连‘道’的门槛都没摸到的伪先天。”
“在他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青峰山。
天风国东部有名的灵秀之地。
此山山势连绵起伏，终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青峰剑宗便坐落于此。
然而。
今日的青峰山却再无半点仙家气象。
有的只是冲天的魔气！
和无尽的肃杀！
只见整座青峰山都被一层漆黑如墨的巨大光罩笼罩着。
光罩之上魔气滚滚，不时有凄厉的鬼脸浮现，发出阵阵刺耳的咆哮。
这正是黑煞门的独门阵法！
——万魂噬天大阵！
此阵歹毒无比。
不仅能困杀敌人。
更能不断地吸收阵内生灵的精气神来壮大阵法本身的威力！
而在那黑色光罩之外。
密密麻麻站满了数千名身穿黑色劲装、气息凶悍的黑煞门弟子！
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残忍而嗜血的笑容。
像一群等待着享用大餐的饿狼！
在这群弟子的最前方。
是八名气息格外强大的中年男子。
他们便是黑煞门的八大护法！
每一位都是踏入了先天之境的高手！
而在八大护法的中央。
摆着一张由森森白骨打造而成的巨大王座！
王座之上。
端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蟒袍、面容阴鸷、眼神如同毒蛇一般冰冷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