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还有个被炮弹炸得半瞎的、得用喇叭筒对着喊才听见的聋子,以及打手势比划的哑巴。
看门门卫盯着罗砚洲额角的疤痕,猛地立正敬礼:“罗首长……”
罗砚洲赶紧摆手,军大衣下摆扫过残肢:“别乱说,我就是个普通人。”
看门战士恭敬地拉开铁门:“各位请进值班室歇歇,我这就给陆首长打电话。”
“不用了!”罗砚洲不喜欢麻烦别人,再说,那值班室也不大,挤这么多人不合适!
提起罗砚洲的名字,在部队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兵十二年,立过八次功,断了条腿不说,还连累司军长等一大串首长为他背了处分,最终脱了军装的残疾人——罗砚洲。
虽然这些年,国家没有亏待他,任务奖励也给了不少,甚至政策说不包分配,事实上也是有人暗示等这陈风过去了就给安排工作,但他在乡下有些待不下去。
风光了半辈子,现在窝囊废一样的生活,他受不了,他还年轻,只断了一条腿,他还有无限精力,愿意发光发热。
“陆首长叫咱们这么多废物来家里,首长夫人能乐意?”腾明远拄着拐棍顿了顿,铁拐头碾着地上的落叶。
兄弟们都提心吊胆,既怕给陆西辞添麻烦,又盼着有条活路。
毕竟有些身体健全的兄弟还好,他们几个残废了,真不太能活下去。
陆夫人是个神奇的女性,娇弱到每个认识她的军人,都恨不能离她一里地,生怕喘气重了惊着她。
实在是看到她在场,他们都哆嗦。
还记得上次去陆西辞家吃饭,此前他们轮着去其他首长家,陆西辞总带他们吃食堂,谁愿意吃食堂啊,吃了这么多年都要吃吐了?
结果难得答应一次,据说陆夫人忙了三天。
一群爱玩的兄弟们从早上打牌到十二点半,肚子饿得咕咕叫,厨房没半点动静,也没有一个敢催的。
腾明远闻到味道不对,推门一看,魂都吓飞了——陆夫人仰躺在地,半碗鸡血泼在白围裙上,那血糊拉叽的……旁边铝锅里是煮青烟的大骨汤。
那一股股青烟中,雪白的女人一身雪的倒在地上像是艳丽的尸体……
乖乖隆滴个咚!鸡蛋炒大葱!
这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汉子,当场捏着嗓子尖叫:“出事啦!出人命啦!”嗓音劈叉得像破锣。
后来陆夫人急诊抢救,住院半个月。当晚去的兄弟,谁没在半夜偷着抽自己耳光?
大家心里都有些害怕,不知道嫂子会怎么样,真是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