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青铜药炉的炉盖轰然弹起,琥珀色的药液如瀑布般涌入接在炉口的檀木槽中。凌天撑着躺椅站起身,素白纱衣下摆扫过地上的药渣:\"立刻让巡城卫分三路送药,城北、城南隔离区优先,轻症患者按剂量减半。\"
王主簿揣着药单一路小跑,官靴踏在青石板上噼啪作响。当第一碗汤药喂入重症患者口中时,凌天靠在躺椅上闭上了眼,开始调息养神。
一个时辰后,情报官连滚带爬地冲进炼药房,铁盔上的红缨都跑歪了:\"报——!染病百姓服药后呕出墨绿色毒涎,高热已退!目前...目前未见不良反应!\"
\"太好了!\"王主簿激动得抓住情报官的铁护肩,转头就对凌天作揖,\"凌医师真乃活神仙下凡!这等妙手回春之术,简直是救万民于倒悬啊!\"
凌天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若真是神仙,弹指间便能荡尽邪祟,何需累得经脉刺痛?\"
\"凌医师过谦了!\"王主簿拱手时,官服袖口扫到药炉边缘的丹火纹,\"单是那百亩灵植催熟之术,便需何等磅礴灵力?寻常化神修士纵有此术,也未必能维持三时辰不断。\"他看着凌天鬓角未干的冷汗,突然想起坊间传闻——通云国百年前曾有位药仙,能以玄黄之气活死人肉白骨,莫非...眼前这位年轻医师,便是那传说的延续?
炼药房的晨光中,阿木尔把刚熬好的参汤塞进凌天手里,兽皮围裙上还沾着药汁:\"少跟老倌贫嘴,赶紧喝了调息!\"逸尘和卯澈则趴在他膝头,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素白的衣摆,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暖热这位耗尽心力的医师冰凉的指尖。药炉里的余温渐渐散去,而城外传来的阵阵欢呼,正为这场与死神的较量,谱写着劫后余生的序章。
凌天盘膝坐于躺椅,运转《长生诀》的刹那,丹田处泛起的淡金灵力如活水般涌遍经脉。不过半盏茶功夫,先前催熟灵植留下的刺痛便消散殆尽。
王主簿见他双目微睁,连忙拱手道:\"疫病初定,凌医师若不嫌弃,不妨在城主府盘桓些时日?待下官处理完防疫事宜,定当备下薄酒,聊表谢意。\"
凌天起身拂去衣摆褶皱,素白纱衣在晨光中流淌着柔和的光晕:\"叨扰之事暂且不论,倒是有件事需向大人请教。\"他想起城西破屋中那尊蛇形雕像,\"此前在李猎户家寻得一尊蛇首雕像,焚尸老丈言及城西百姓世代供奉,可是实情?\"
\"正是正是。\"王主簿引着众人走向庭院,青石路上还残留着昨夜的药渣,\"城西百姓奉蛇神娘娘为守护神,城外两里处便有座蛇神庙,香火鼎盛了数百年。\"
\"敢问大人,\"凌天指尖划过廊柱上的云纹雕刻,\"此神供奉多年,可曾有过异常征兆?\"
王主簿沉吟片刻,官靴踩碎了一片落叶:\"非是下官搪塞,实是从未听闻。\"他指向远处雾气渐散的城西方向,\"若说有何不同...不过是三月前有元婴修士损毁神像眼瞳,惹得百姓们议论纷纷。\"
凌天望着天边渐散的阴云,心中疑窦丛生。蛇神信仰延续数百年,蛇神雕像眼被挖没多久,毒砂病很快便突然爆发,二者看似毫无关联,却又在时间线上诡异地重合。他忽然想起蛇本是鼠类天敌,若城中真有毒砂鼠作祟,蛇神信仰反倒该是克制之法。
\"既然蛇神庇佑百年,或许...该去庙中拜会一番。\"凌天转身对阿木尔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地拍了拍腰间玄铁刀。逸尘和卯澈则兴奋地晃着鹿茸兔耳,小手掌已悄悄攥住凌天的衣角。
王主簿望着凌天素白的衣摆,官靴在青砖上碾出细碎声响:\"诸位当真要去?\"他指向雾气未散的城西,\"那蛇神庙不过是些凡夫俗子求心安的所在,仙长们皆是修行有成之人,何必理会这些...\"
\"若有神明,问讯解惑亦是修行。\"凌天抬手止住他的话,茶蘼玉簪在晨光中划出淡金弧光,\"若无神明,权当了却一桩心事。\"
阿木尔早耐不住性子,玄铁刀往肩上一扛便大步流星朝外走,兽皮围裙扫得廊下铜铃叮当作响:\"别磨蹭了老倌!我兄弟想去看看,你啰嗦个啥?\"逸尘和卯澈立刻颠颠地跟上,小鹿妖的鹿茸蹭着凌天腰侧,小兔妖的尾巴卷住他衣摆,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嘀咕着要在庙里找甜甜的供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