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秒。
漫长如一个世纪般的一秒。
下一刹那,仿佛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终于爆发!
一大口滚烫的、带着内脏碎块和浓烈铁锈味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宇文纣口中狂喷而出!
那血雾在昏暗的光线下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凄厉的猩红。
紧接着,那具单薄的身躯才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被那重重的一拳打飞在两米的高空!
他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落叶,在空中划过一道绝望的弧线,重重地摔在充满臭味的水坑。
巨大的水花夹杂着淤泥和污物四溅开来。
宇文纣的身体沉入那冰冷的黑暗之中,只留下几缕黑色的发丝和苍白的衣角漂浮在肮脏的水面上,迅速在污水中晕染开来,又被更大的水流稀释、冲散。
死寂再次笼罩。只剩下水流无情的呜咽声……
朱耀缓缓收回拳头,缠绕其上的淡金色气流悄然散去,他甩了甩手腕,熔金般的瞳孔冷漠地注视着那片吞噬了对手的污浊水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拿回渊血,”他的声音低沉平稳,不带一丝波澜,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缓缓移向角落里的老赵。
“收工吧。”
老赵浑身一颤,那张饱经风霜、写满愁苦的脸上立刻堆满了顺从的、近乎谄媚的惶恐。
“是…是,洪爷!这就拿,这就拿!”他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就要去解背上那个鼓鼓囊囊、沾满泥污的帆布背包,动作笨拙得像个第一次偷东西被抓现行的贼。
他佝偻着腰,眼神躲闪,仿佛要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都在里头,好好的…没磕着碰着……”
洪锊他们已经调查过方圆几里了,虽然没找到何伏但是也没看见他们的同伙,任务结束了。
就在老赵那布满老茧、微微颤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背包搭扣的瞬间……
一道刺眼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刺破了下水道顶端的厚重黑暗!
是上方某个井盖被猛地掀开了!
污浊、压抑的空气瞬间被搅动,细密的尘埃在光柱中狂舞。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习惯了昏暗的众人瞬间眯起了眼睛,连洪锊那古井无波的面容都出现了一丝裂隙。
洪锊、正喘着粗气擦拭嘴角血沫的朱耀,以及刚抬起头的赵佩连,三人的目光猛的看过去。
“你们……还有帮手?”洪锊看向一脸茫然的老赵!
老赵更是彻底懵了!他张着嘴,眼珠子瞪得溜圆,脸上那谄媚的惶恐瞬间被货真价实的呆滞取代,连背上的背包都忘了。
帮…帮手?我怎么不知道?江衡计划漏掉了?
光柱之中,数道身影迅捷无比地顺着井壁滑落而下!
落地无声,动作矫健得令人心悸。
他们甫一站定,昏暗的下水道里,便骤然亮起了数双眼睛!
是……黄金瞳!
冰冷,炽热,矛盾而威严。
他们手中紧握的刀剑,在光柱的余晖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统一的装束,厚重的、边缘磨损的深色斗篷,将身形完全笼罩,只露出那熔岩般的双眼和握紧武器的手。
如同从古老壁画中走出的执行秘密裁决者。
洪锊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弩!斩马刀被他重新提起,横亘身前,刀锋隐隐指向这群不速之客。
朱耀也顾不得喘息,抹掉嘴角的血迹,缠绕铁链的手臂再次贲起,熔金瞳孔死死锁定对方。
“你们……”洪锊的声音如同结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意。
为首的那名斗篷人向前踏出半步。
他的声音透过斗篷传出,低沉,平稳,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压过了汩汩的水流声:
“抱歉。”这句道歉毫无诚意,更像是一种宣告。
“你们布置在上面的同伴,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
他顿了顿,黄金瞳扫过洪锊和朱耀,最后落在老赵……以及他背着的背包上。
“我们来这里,是取一件东西。”斗篷人的声音依旧平淡。
洪锊握着的斩马刀的刀锋微微上扬,蓄积的力量让刀身发出低沉的嗡鸣。
“哦?”他拖长了尾音,“取……什么?”
斗篷人黄金瞳深处,似乎有火焰跳动了一下,他缓缓开口:
“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