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旁边的二大妈徐春妮抬眼皮瞥了她一眼,手里择着芹菜的动作压根没停,
嘴里还絮絮叨叨:“那还不快撒丫子跑?别一会儿真给烧漏了,还得费钱补!多不划算!”
“得嘞您呐!”杨瑞华嗓门亮得跟敲锣似的,脚下跟装了弹簧似的,
屁颠屁颠地就往家蹿,路过摆着包好饺子的案板时,她眼珠子左右扫了两眼,
见没人留意,手跟闪电似的抄起四个白面饺子,飞快地塞进围裙兜里,
还不忘拉起围裙下摆装模作样地擦了擦手。
又瞅见案板边装着红糖的罐子没盖严,顺手捏了一小撮揣进兜里,边塞心里边嘀咕:
“这白面饺子、鸡蛋可都是金贵玩意儿,再拿点红糖回去,
给孩子他爸冲碗糖水喝也舒坦,又能给家里省下不少嚼谷!”
跟了闫埠贵大半辈子,她这抠门算计的本事,没学十成也得有九成九!
她这一来一回没多大工夫,院里人都忙着手里的活计,谁也没瞧出她这私底下的小动作。
没一会儿,二大妈也撑着膝盖慢悠悠站起身,活动了两下酸麻的腰,
拍了拍手上的泥点子,在棚子里遛了一圈。
瞅着没人留意,她飞快地抓起早就盯上的花生米,往兜里塞了两把,
嘴里还小声嘟囔:“得,这下老刘又有下酒的东西了。”
溜达到水盆子边,她弯腰洗了洗手,又甩了甩手上的水,瞥见旁边装着蒜瓣的竹篮,
趁人不注意抓了三四个塞进围裙口袋,嘴里犯着嘀咕:“邪门了嘿,
今儿也没吃多少稀的呀!咋还老想着上茅房呢?”
说着就掀开门帘出了棚子,往院外走。
路过装五花肉的木桶时,她眼珠一转,见旁边的人正扎堆儿逗闷子,没人顾得上这边,
顺手就抓了一小块肥得流油的肉膘子,往袖管里一塞,还理直气壮地琢磨:
“自家交了钱票的,拿这么丁点儿肉膘回去炼油渣,怎么了?
又不是偷金摸银的勾当!值当的较真?”
等她从茅房回来,特意绕了点路回了趟家,把肉膘、蒜瓣一股脑儿藏了个严严实实。
没多大工夫,又装作没事人似的溜溜达达回了棚子,脸上还挂着笑,跟旁的人搭话:
“大伙儿可得加把劲啊?这儿活儿还不少呢!”
整个院子里的热闹劲儿还是依旧,但类似的小把戏,正跟墙角的爬山虎似的,
在各个角落悄悄上演着——张大爷端着碗路过灶台,见装着香油的瓶子敞着口,
趁递碗的工夫,猫着腰往自己碗里舀了半勺,又顺手抓了一小撮盐塞进上衣兜里,
还假装咳嗽两声掩人耳目;李婶借拿擀面杖的由头,先揣走了一小疙瘩面团,
又瞅见桌台上摆着的酱油瓶,拧开盖子往自己带来的小瓷瓶里倒了小半瓶,
嘴里还叨叨:“劳驾让让,拿个家伙事儿呢。”
住在外院的王嫂更机灵,抱着孩子路过装糖果的铁盒,假装给孩子抓糖吃,
实则往自己袖口塞了五六颗水果糖,还哄着孩子:“乖,咱回家再吃啊!”;
就连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赵叔,都趁搬煤块的工夫,多抱了两块塞进自家门后的煤筐里,
嘴里嘟囔:“天冷,多备点煤省得半夜挨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