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黎昭昭立刻坐起身。
陆砚推门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夜露寒气,看见她还没睡,皱了皱眉:“怎么还没睡?是不是等我了?”
“嗯,睡不着。”黎昭昭掀开被子。
“快过来暖暖,外面是不是很冷?”
陆砚走过去,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
“还好,就是议事晚了些,陛下定了张太傅当主考官,让我协助他打理秋闱的事。”
“那你岂不是要忙起来了?”
黎昭昭有些担心。
“放心,我会安排好时间,不会忽略你的。”陆砚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快睡吧,熬夜对孩子不好。”
黎昭昭乖乖躺下,陆砚替她盖好被子,自己也洗漱后躺了进来。
他小心翼翼地搂着她,避开她的小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
“睡吧,有我在。”
黎昭昭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墨香,很快便沉沉睡去。
陆砚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光,嘴角噙着笑意。
他想起赵清钰今日离去时的背影,想起那句“心服口服”,忽然觉得,或许他一开始的警惕有些多余。
赵清钰是个君子,即便情根深种,也懂得克制与体面。
而他的昭昭,通透得像一面镜子,从不会被旁人的情愫所困。
窗外的海棠花在月光下轻轻摇曳,清风穿过窗棂,却扰不了床榻上相拥而眠的两人。
陆砚低头,在黎昭昭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在心里默默道:昭昭,往后余生,清风明月,皆不及你。
他闭上眼,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这世间最安稳的事,莫过于心上人在怀,腹中骨肉安康,而那些无关紧要的过往与情愫,早已被清风拂去,不留一丝痕迹。
秋闱的筹备事宜比陆砚预想的更为繁杂。
张太傅虽德高望重,却年事已高,许多琐碎的调度与核查工作都落在了他肩上。
白日里,他在贡院与吏部之间奔波,夜里还要核对考生名册与考场章程,常常要到亥时才能回府。
黎昭昭体谅他的辛苦,每日都会让厨房温着一碗安神汤,坐在书房外的暖阁里等他。
她如今已有四个月身孕,小腹微微隆起,行动虽尚轻便,却容易困倦。
有时等着等着便歪在软榻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他先前留下的披风,睫毛在烛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陆砚每次推门看见这景象,心头的疲惫便会消散大半。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黎昭昭总会在这时迷迷糊糊地睁眼,鼻尖蹭着他的衣襟,含混地问:“忙完了?”
“嗯,让你等久了。”他低头轻吻她的发顶,脚步放得更轻。
“汤还温着,要不要喝一口?”
她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不喝了,想睡。”
话音未落,眼睛便又闭上了。
陆砚无奈又心疼,将她抱回卧房安置好,自己才去洗漱更衣。
待他躺进被窝时,她总会下意识地挪过来,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像是找到了最安稳的依靠。
这日陆砚回府时,却没在暖阁看见黎昭昭的身影。
他心头微紧,快步走向卧房,推门便见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支海棠花纹的银簪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