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黑袍被剑气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其下漆黑如墨的躯干。那双幽火燃烧的双眼中,首次闪过一丝波动,这丝波动之中,似乎夹杂着惊讶,又仿佛带着一丝……兴奋。
“你体内蕴含着它的一部分力量。”他低声说道,“世界树芯,并非是上天的馈赠,而是一片残片。而你,并非所谓的继承者,不过是一个容器罢了。”
刘镇天并未回应。
他缓缓抬起左手,指尖轻轻触碰着手臂上的青色纹路。皮肤滚烫无比,血脉在纹路之下汹涌奔腾,仿佛有另一颗心脏正在他的体内剧烈跳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识海之中世界树芯的残影正在逐渐苏醒,而玉佩之中散发的蓝光,正与那股苏醒的力量产生着某种奇妙的共振。
“容器?”他冷笑一声,“那就看看,究竟是谁能容纳下谁。”
言罢,他猛然重重踏地,将鸿蒙剑高高举过头顶,剑身之上金色的血液流淌而下,与玉佩散发的蓝色光芒相互辉映,交相闪耀。九大分身再次现身,然而这一次,他们并未布阵,而是毫不犹豫地齐齐自爆!
轰!轰!轰!
七具分身同时爆炸开来,灵力形成的乱流如同狂暴的风暴一般,席卷了整个平台。首领被迫向后退去,周身黑雾翻滚涌动,千臂瞬间化作盾牌,硬生生地扛下了这一波猛烈的冲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镇天已然跃至锁链的最高点,居高临下,一剑狠狠斩落。
“斩断之誓!”
剑气如天河倒挂,携带着金色的血液与蓝色的光芒,以排山倒海之势直劈而下。首领迅速抬手迎击,双掌合十,千臂所凝聚的虚幻兵器瞬间凝聚成一柄巨大的利刃,迎着剑锋猛力斩去。
轰——!
一时间火花四溅。
就在这一瞬,火光之中竟隐隐浮现出几个残缺不全的古老铭文:“门启于血”。
刘镇天的瞳孔骤然剧烈收缩。
剑尚未落下,他已然察觉到了异样——那铭文并非是虚幻的影像,而是真实地烙印在能量碰撞的轨迹之中,仿佛是天地规则本身在悄然低语。
首领的嘴角再次微微上扬。
“你看到了?”他低声轻笑,“门,从来都不在前方。它在你的脚下,在你的血液之中,在你每一次做出选择,是斩断还是延续的那一瞬间。”
刘镇天并未退缩。
他双手紧紧握住剑柄,将全身的力量贯注于双臂,硬生生地将剑锋又下压了三寸。金色的血液顺着剑身缓缓流下,滴落在平台的地面之上,血液并未渗透进地面,反而在石面上缓缓游走,勾勒出一道古老符文的大致轮廓。
平台开始出现崩解的迹象。
裂缝以中心为原点,向着四周迅速扩散开来,锁链一根接着一根断裂。刘镇天脚下突然一空,然而他却借着这股力量顺势跃起,左臂上的青色纹路猛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无数细小的枝芽瞬间破皮而出,以惊人的速度生长蔓延,迅速缠住了剩余的锁链,将他稳稳地悬于半空之中。
首领静静地伫立在崩塌的平台中央,周身黑雾缭绕,身影显得愈发模糊。
“你受制于这封印的束缚,无法全力施展你的力量。”刘镇天喘息着,声音沙哑而疲惫,“否则,刚才的那一剑,你绝无可能抵挡得住。”
“不错。”首领坦然承认,“这地脉锁链,既是囚禁我的牢笼,也是维持你我力量平衡的界碑。你若毁掉它,深渊的力量将吞噬一切;你若保留它,便永远无法真正战胜我。”
刘镇天陷入了沉默。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那些在剧烈搏斗中接触到地面的枝芽,瞬间枯萎,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所压制。识海之中,世界树芯的残影摇曳不定,玉佩散发的蓝光也逐渐变得暗淡无光。
他并非没有战胜对方的可能。
而是——胜利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或许并非是他所能承受得起的。
首领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幽蓝的火焰再次跳动起来,与令旗上残留的火焰遥相呼应。
“你还在犹豫不决。”他轻声说道,“可时间,不会等待任何人。”
就在此时,刘镇天胸口的玉佩突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玉佩上的裂纹不断加深,蓝光如耀眼的闪电般暴涨,那滴一直悬空的血液终于落下——不,准确地说,是被玉佩猛地吸了进去。
玉面的裂纹之中,缓缓浮现出半行古老的字迹,与平台上由血液勾勒出的铭文遥相呼应:
“断者非路,乃门。”
刘镇天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直直地看向首领。
“你说我是钥匙。”他缓缓说道,“那么这扇门……究竟通向何方?”
首领并未回答。
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幽火燃烧的双眼中,竟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其中既有期待,又似乎带着一丝悲悯。
就在这时,深渊的心跳声,骤然停止。
平台的最后一根锁链,发出了即将断裂的痛苦呻吟。
刘镇天握剑的手,虎口处崩裂的伤口渗出的新鲜血液,正顺着剑柄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