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3章(1 / 2)

晨光斜斜地切过藏经阁的窗棂,将一排排古籍的影子拉得如刀般细长。诸葛无为静坐在灯下,昨夜那滴幽蓝液滴渗入地面时所带来的寒意,仍残留在他的指尖。他并未挪动,只是紧紧盯着桌面——那卷从火中抢救出来的残图,此刻正静静摊开在那里,边角已然焦黑,中央“幽墟眼”三字几乎被岁月磨平,然而那丝寒气依旧存在,正顺着纸面缓缓爬行,凝结出的霜珠尚未融化。

他并未点灯。

灯油早已熄灭,火芯垂着灰烬,可桌角的霜却越积越厚,仿佛有某种东西正从纸里向外渗透。

他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片,轻轻压在图上。青玉片微微震动,泛起一圈淡青色的涟漪,映出地下灵脉的虚影。在西北方向,那道逆旋的灵流正缓慢转动,恰似一颗倒着跳动的心脏。

“这绝非巧合。”他低声说道,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

门外传来极为轻微的脚步声,还未到帘前便停住了。片刻之后,帘子被掀开一道缝隙,一名执事弟子探身进来,脸色煞白:“诸葛先生,陈三……陈三今早没有去值守。他屋里的被褥冰冷,看样子像是三天都没睡过人了。”

诸葛无为并未抬头:“他最近常去的地方,查过了吗?”

“是西北荒域,靠近幽墟的药田。他母亲说,他每次采药回来,都会把根须泡在铜盆里,说是为了‘镇药性’。”

“铜盆呢?”

“已经烧黑了,盆底还有裂痕,就像是被什么咬过一样。”

诸葛无为终于抬起眼睛,目光落在那滴霜上。他突然伸手,将玉片翻转,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寄生者,畏光,喜阴,借灵而生,蚀主如梦。”

他记起来了。

这并非普通古籍,而是三百年前一位阵亡长老临终前刻下的警示录,全卷九成毁于战火,仅剩下这几页残片。而“寄生而生”四个字,原句应该是:“寄生者,以灵为食,以梦为引,蚀尽神识,方显真形。”

他指尖轻轻一掐,玉片裂开一道细缝,青光顺着裂缝渗入地面。刹那间,桌角的霜珠“啪”地炸开,化作一缕黑烟,钻进图中“幽墟眼”的位置,瞬间消失不见。

灯芯忽地跳动了一下,重新燃起。

火光映照出他眼底的冷意。

他合上图卷,起身,径直朝山门走去。

与此同时,鸿蒙宗后山,灵脉交汇之处。

刘镇天盘坐在焦土之上,玉佩紧贴胸口,雏凤令悬浮在掌心上方。那道裂痕比昨夜更深了,宛如一道干涸的河床,从边缘向中心蔓延。他一动不动,只是闭目感应着——玉佩的牵引依旧存在,并非错觉,而是一种规律性的脉动,仿佛地底有东西在呼吸,一呼一吸之间,牵动着他的神识。

他突然抬手,将雏凤令翻转,令背朝上。

阳光落在令牌背面,浮现出一道极为淡的纹路——那是双胞胎出生时,肩头浮现的鸿蒙胎记,形如双月交叠。而此刻,令牌上的纹路竟与胎记完全一致,连走向都丝毫不差。

“它在模仿。”他睁开眼睛,声音低沉,“并非侵蚀,而是试探。”

他指尖轻轻抚摸着裂痕,忽然察觉到一丝温热——并非来自令牌,而是从他指尖渗出的一滴血,竟被裂痕缓缓吸了进去。

血珠消失的瞬间,令牌青光微微闪烁,指向西北荒域的方向,比昨夜更加稳定、决绝。

他深知,这绝非巧合。

这裂痕,是血脉的共鸣,是至亲之物在被外力触碰时发出的预警。而那股牵引他的力量,正通过灵脉、药草,甚至弟子的神识,一层层地逼近他的家人。

他收起令牌,站起身来。

风从西边吹来,带着干涩的土腥味,然而他却在其中嗅到一丝极为淡的甜香——好似腐烂的草药在发酵。

他知道,那是蓝纹根须的气息。

诸葛无为赶到时,正好看见他站在山门石阶上,玄袍尚未整理整齐,腰间的短剑已然挂好。那柄从废墟中捡回的焦木剑鞘,此刻正微微发烫,仿佛被什么唤醒。

“查到了。”诸葛无为快步上前,将残图与玉片递过去,“幽墟外围的灵脉逆旋,始于三年前。而陈三首次采药,正是三年前的子时三刻。他采的药,根须带有蓝纹,与古籍中标注的‘寄生源’共振频率一致。”

刘镇天接过玉片,神识扫过,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它借药传播,通过采药人的神识渗透灵脉,再顺着灵流扩散。并非入侵,而是寄生。”

“更糟糕的是。”诸葛无为压低声音,“昨夜我运用灵根共鸣法检测蓝纹草,根须突然断裂,一滴幽蓝液滴渗入地面——它在清除证据。这东西,是有意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