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追又不说话了。
我想了想,又道:“这城市这么大,我平时也不出门,哪里来过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你可真是强人所难。”
“没来过?”裴追本来自己头也不回地在前面带路,淡淡道:“沈无,你仔细看看。我都记得,你却记不得?”
这时路已渐窄,园子又久无人修建,树干繁乱,我们侧身沿着一条小径穿身而过,我脚下虚浮,生怕跌倒又让裴追起疑,因此基本都低着头看路。他这么一说,我才环顾四周。
原来前头竟是一片桃花林。
此时已至初冬,温度却还没来得及完全降下去,因此这桃花似也有些迷茫,含羞带娇地将开未开。
我擡手抚上一片柔嫩的花苞,摘了拢在手中,叫了声裴追。
他停下脚步,微微低头看我,我将手伸到他面前,摊开掌心露出那朵花苞,笑道:“这花和你长得像,送你了。”
的确像,脸红起来颜色都一般无二。
裴追用食指和拇指捏起花苞,声音沉沉的:“还是想不起来是哪,就来贿赂我?”
虽然不至于贿赂,但他的确说对了。我这人无趣得很,没什么伤春悲秋、欣赏自然的雅兴,别说这几株桃花了,哪怕是花海十里对我来说都没有浮尸残骸印象深刻。
“难道我们一起来过?”我迷惑道。
裴追没说话。他转过身,背后是路灯下泛着金粉色的桃花林,眉目模糊不清,却传递出一种静谧的平和。
初冬已有些凉意,风也不是细碎的微风,一阵卷过桃花瓣簌簌落下不少。我擡手接住一片……忽然想起了一个片段。
我刚才还想自己从未注意过这些花木景致,原来不是。有一夜,我也见过这样类似的……美而萧索的景色。
那是末日的最后一晚,也是我和他的第一次彻底越界。
那一夜,裴追将满身血污的我撕扯干净,露出我赤裸的身体和灵魂,然后彻底地刺透那些混乱的阻碍,贯穿爱恨交杂的歧路。
有一刻,我的视线越过他起伏的肩头,透过卧室窗扉,看到了院中落下的桃花瓣。
——这里竟是末世那最后一段时间,我和他居住的木屋所在之处。
他看着我,忽然淡淡地笑了:“你想起来了……其实你想问,我为什么会记得,是不是?”
我看着他,没说话。
“那夜与你……之后,便想起来了。”裴追轻轻道:“所以,沈无,你那时说我们从前只是师徒,并无亲密。又是骗我的。”
他这样说着,语气却并不严厉,甚至因为声音压低,面色泛粉,还带出来点令人遐思的柔和。
我却不敢放松,只是默认以对。
“没关系,你也不是第一次骗我了。”他看起来甚至没什么情绪:“我却总是不甘心。还想再赌一次。”
裴追微微提高音量,目光灼然注视着我:“沈无,我提三个问题。只要你能答出任何一个。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听你,绝不多问。怎么样?”
我却心中并无喜悦,反而隐隐发沉:“你先说吧。”
裴追道:“你能保证,现在坦诚从前种种谎言,并且以后对我都只说实话吗?”
我下意识地皱眉,没有说话。
他停顿了一会,四周寂得惊人,只有花瓣落在草丛中的窸窣轻响。
裴追语气平淡地继续说了下去。
“第二个问题。你先前说只要我让你留在身边,让你做什么都可以。你真的能说到做到?”
我依然沉默。
因为自然不能,我这样一个双标的混蛋,说是一套,做是一套,目的至上。
裴追却看起来毫不意外。
“好,最后一个问题。”他轻轻地、缓缓说道:“如果这个你能答上,其他都不重要了。”
“沈无,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陪我度过一生吗?”
我怔住了。
其实,在他开口前,我以为他要问“爱”,那我或许尚且答得上来。然而,他求的竟然是“永远”和“一生”。
他的一生是百年共守,白头偕老。
而我……我沈无的一生,还剩下几日?
作者有话说:
还是有挺多人想看永生者的,所以我把永生者预收也开啦~回头看人气决定先开哪本
【酸砂软糖】CP1502648
在无休无止、尴尬又卑劣的人生中,我终于疯了,干了一件我从前绝不会干的蠢事。
我救了一个本该死去的少年,因为挡了本会砍向他的刀,我的身体被砍碎,成了一堆无机物,
在它们缓慢重组前,我被迫附身在少年最宝贵的东西上。
一颗酸砂软糖。
我被迫作为软糖,和他度过了一个夏天。
想死的永生者X治愈的易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