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得满脸笑意,心中因为长垣决堤带来的烦躁一扫而空。
“说得好,待暴雨停了,朕要赏赐宋氏和她女儿。”
众臣又商量了一些救灾的措施,天亮的时候,这场因为暴雨和决堤召开的临时朝会终于散了。
暴雨却仍在继续。
众臣三三两两出了殿。
殿外的廊下,赵鸿刚被打完板子,屁股上血肉模糊,疼得他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睁睁看着众臣绕开他,仿佛他是什么重大瘟疫一般,窘迫与难堪交织在一起,让他恨不得晕死过去。
偏偏冷风裹胁着豆大的雨点斜斜打到廊下,冻得他瑟瑟发抖,想晕也晕过不去。
直到韩左相出来,吩咐内侍打着伞,叫了两个禁卫军将他抬上马车。
韩左相亲自送他回去。
赵鸿蔫蔫的,低声向韩左相道谢。
“今日多亏恩师......”
韩左相没等他把话说完,脸色难看地打断他。
“你真是糊涂,竟然敢说宋诚亲眼所见赤县的堤坝年久失修,你可知道赤县的县令是谁?”
赵鸿一脸茫然。
韩左相更生气了。
“赤县的县令出自薛氏嫡枝,是薛家的庶出公子。”
“薛家?哪个薛家?”
赵鸿一时没反应过来。
韩左相冷哼,“还能有哪个薛家?薛国公家,皇后娘娘的娘家,那位赤县县令是皇后娘娘的庶出堂弟。”
赵鸿脸色一变,后背瞬间生出一声冷汗。
韩左相:“你道赤县为何没决堤?定然是薛家先一步得到了消息,暗中修补过堤坝。
我就说前几日好好的,工部为何突然让各县都检查修补堤坝,这是在为薛家遮丑啊。
你倒好,差点将这件事捅到陛
赵鸿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赤县县令贪墨,所以赤县的堤坝定然偷工减料,而这件事工部的官员显然也知情。
所以便让各县一起修补堤坝,赤县混在其中就不显眼了。
长垣县之所以决堤,应该是县令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有及时修补堤坝。
上游各县都重修了,长垣没修,自然那里就成了最薄弱的环节。
若是他捅破薛县令贪墨一事,只怕今日他无法活着走出宫门。
想通这些,赵鸿浑身几乎被冷汗湿透了。
强忍着疼痛起来给韩左相磕头,“多谢恩师救我一命,以后赴汤蹈火,唯恩师之命是从。”
韩左相神色缓和了两分。
“行了,你身上有伤,回去养一日,尽快去长垣将功赎罪吧。
至于你岳父一家,暂时是起不来了,交代他,既然得了失心之症,就不要随便出来吓人。”
赵鸿听懂了。
“恩师放心,我会安排。”
马车停在宋家门口,韩左相吩咐人将赵鸿抬进去。
宋慧,宋侍郎和章氏一夜没能合眼。
看到赵鸿血肉模糊地被抬进来,宋慧脸色一白,连忙迎了上去。
“夫君,你这是怎么啦?”
赵鸿还没开口说话,外头就有内侍前来传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郎中宋诚因失心之症,在赤县扰乱民心,滋生事端。
念其为官多年尚算勤勉,特免其刑杖之责,即日起贬为平民,永不许再入朝。”
宋侍郎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