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陛下最为信奉道家,他编造一个游方的道士,可信度会高一些。
皇帝果然半信半疑。
“那你为何笃定说赤县会决堤?也是那游方道士说的吗?”
赵鸿快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才回答:“道士只说有决堤之灾,却并没有明确说赤县会决堤。
但臣的岳父坚信赤县的堤坝年久失修,必然会决堤。”
皇帝皱眉:“放肆,这是胡乱可以揣测的事吗?你们去赤县的堤坝上看过吗?”
赵鸿浑身一颤。
“岳父说他去看过......”
“何时去看过?”
“岳父上个月曾偶然去过赤县一次,他说他亲眼见......”
“咳咳咳。”
身后响起两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声。
是韩左相的声音。
赵鸿浑身一凛,虽然不明白韩左相为何出言警示,却及时截住了话头。
趴在地上哭诉,“陛下,臣有罪,臣不该在明知岳父有失心之症的情况下,还听信他的话。
但当时暴雨突下,臣满脑子都是想着已经下了暴雨,若真的决堤,百姓该如何是好?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臣宁愿写奏折先禀报陛下,哪怕事后无事发生被惩罚,也比百姓受灾好一万倍啊。”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差点连自己都感动了。
皇帝冷哼。
“但事实是你们大半夜大张旗鼓将百姓们喊出来,险些扰乱民心,更因为你们的自作主张,导致很多百姓没有及时回家防水,家中被淹。”
赵鸿不敢反驳,讷讷道:“臣知罪。”
韩左相出列,道:“陛下,赵御史也是受其岳父蒙蔽,且行事出发点全是因为担忧百姓们的安危。
只是处置方式欠妥当,年轻官员嘛,又刚调入京城,面对大事处理方式难免稚嫩。”
皇帝怒气冲冲。
“朝廷正式选拔出来的官员,朕看你这几年在地方颇有政绩才调入京城。
结果呢?还不如安平侯世子夫人一介女流,人家尚知道抢收粮食,通知近邻共同应对。
你们倒好,敲锣打鼓,扰乱民心,简直不堪大用!但凡你们跑到田间帮百姓们收些粮食呢。”
不堪大用!
四个字钻入耳朵里,赵鸿脸色灰白,几乎瘫软在地上。
“臣知罪,以后定然不敢再犯如此错误。”
皇帝:“以后?你还敢有以后吗?来人,将赵鸿拖下去杖责二十,降......”
韩左相连忙道:“陛下,当前百姓受灾,正是用人的时候,不如陛下罚他去长垣赈灾?
也算是让他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皇帝想了想,勉强同意了。
“板子还是要打,免得他不长记性。另外,那个礼部郎中宋诚是吧?既得了失心之症,也就不用做官了。
传旨下去,杖责二十,免去其所有职务,永不录用。”
赵鸿脸色灰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心中不知道该庆幸自己保住了官位,还是该难过将岳父推出去做了替死鬼。
颤巍巍磕了个头,“臣.....谢主隆恩。”
两名禁卫军进来将赵鸿拖了下去,很快外面就传来刑杖打在身上的闷响声,伴随着赵鸿的惨叫。
大殿内一片肃静。
皇帝的视线落在沈琮身上。
“朕看你颇为护着安平侯府,怎么?莫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