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老药铺里,药香与霉味交织在一起。叶徽站在窗边,透过窗棂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小巷。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进来,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只被打翻的药碗倒扣在地上,残余的黑色药汁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渗入砖缝,像是被地面吸收的活物。
白老爷子在床上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守心丹暂时压制了毒性,但老人灰败的脸色显示情况并不乐观。叶徽回到床前,重新搭上老人的脉搏——脉象紊乱,时缓时急,这绝不是简单的断肠草中毒症状。
\"前辈,除了钢针上的毒,你还接触过什么?\"叶徽低声问道。
白老爷子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衣襟。叶徽从他的内袋里摸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片干枯的叶子,形状奇特,边缘呈锯齿状,叶脉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
\"这是...凤凰木的叶子?\"叶徽小心地捏起一片,放在鼻尖轻嗅。叶子散发着淡淡的腥甜味,与陈墨身上散发的气息如出一辙。
老人微弱地点点头:\"那老妇人...三天前就来过...说能解百毒...\"
叶徽的眼神骤然变冷。原来毒早就下了,只等今日发作。他迅速检查老人的眼睑和舌苔,发现舌根处有几个细小的白点——这是\"蛊引\"的典型症状。滇南秘术中的蛊毒,需要特定的引子才能激活,而今日那碗被调包的药汤,就是激活蛊毒的引子。
药柜的抽屉被一一拉开,叶徽的手指在各种药材间快速翻找。当归、黄芪、雪莲...最后在一个暗格中取出一包用油纸包裹的黑色粉末。这是\"墨金散\",用深海乌贼墨囊和特殊金属粉末制成,能暂时封印蛊毒的活性。
\"会有点疼。\"叶徽将粉末与白酒调成糊状,敷在白老爷子的手腕和脚踝处。药糊接触皮肤的瞬间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老人咬紧牙关,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内间的陈墨突然发出一声轻咳。叶徽快步走过去,发现她已经睁开了眼睛,但瞳孔依然扩散得很大,眼神空洞得像是盲人。
\"水...\"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叶徽扶她坐起,将一碗温水递到她唇边。陈墨的嘴唇刚碰到碗沿,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水碗被打翻,水溅在被褥上立刻变成了淡绿色。
\"有毒...\"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他们...在水里下毒...\"
叶徽盯着被打湿的被褥,水面浮现出细小的气泡,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杏仁味——氰化物。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屋檐下的阴影里,一只乌鸦正静静地注视着屋内的一切。
\"我们得立刻转移。\"叶徽从药柜暗格取出一把老式钥匙,\"去老宅。\"
白老爷子虚弱地摇头:\"太危险...他们肯定...\"
\"正因为危险,才安全。\"叶徽已经收拾好必要的药材和银针,\"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陈墨突然抓住叶徽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不能去...老宅有...\"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翻白,再次昏死过去。但她的手指依然紧握,指甲深深掐入叶徽的皮肉,留下五个月牙形的血痕。
叶徽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发现她掌心有一个细小的符文,正在缓慢褪色——这是某种讯息符,传递完信息后就会消失。符文的形状像是一座桥,与瓷片上的一模一样。
夜色渐深,药铺外的巷子里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叶徽熄灭了所有灯火,在黑暗中静静等待。子时刚过,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在药铺门口戛然而止。
\"搜!每一间都不放过!\"是赵鹰的声音。
门板被粗暴地拍响,灰尘从梁上簌簌落下。叶徽的手按在腰间的短剑上,呼吸平稳得近乎消失。就在撞门声响起的前一刻,后墙的砖块突然无声地移开,露出一个狭窄的暗道。
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暗道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借着微弱的月光,叶徽认出这是老药铺原先的看门人哑伯,一个聋哑老人,据说在药铺干了三十多年。
没有犹豫,叶徽背起白老爷子,抱起陈墨,跟随老人钻进暗道。身后的砖块刚刚合拢,前门就被撞开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咒骂声透过墙壁隐约传来。
暗道狭窄低矮,散发着泥土和草药混合的气息。哑伯在前方引路,他的动作出奇地敏捷,完全不像平日那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暗道蜿蜒向下,最终通到一个宽敞的地下室。
室内点着几盏长明灯,照亮了四壁的药柜和中央的石台。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人体经络图,图上标注着许多古老的小字,有些甚至是早已失传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