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熄后,卧室沉入一片静谧的黑暗,只余窗外绵密的雨声。
苏妄平躺着,在黑暗中睁着眼,感受着身旁传来的温热和呼吸声,内心被一种巨大的满足与安宁填满。他正沉浸在这份静谧里,忽然,身侧的万盈月动了一下。
下一瞬,一条纤细手臂轻轻环过他的腰身。她的脸颊随之贴近,温软地贴合在他颈侧,发丝散落在他的枕畔与下颌,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微痒。
苏妄的身体瞬间彻底僵住,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这完全出乎意料的主动亲近,让他完全不知如何反应。
就在他心神震荡、不知所措之际,万盈月的声音在咫尺之处响起,带着朦胧的睡意,却字字清晰,落在耳畔:
“妄仔,我在,你不会孤单的。”
她的话语如同最温柔的契约,精准抚平他灵魂深处所有隐秘的不安。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句话彻底击溃苏妄所有的防线。
一股汹涌的热流冲上眼眶,喉头哽咽。他几乎是有些慌乱,却又无比坚定伸出双臂,将怀中这具温软的身体,紧紧地、紧紧地箍进自己怀里。
他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终于确信,这不是他午夜梦回的幻想。
“Moon,说话算数。”
“我未必会记住喔。”
“我帮你记住。”
话音未落,他的吻已落下。
滚烫的掌心牢牢拖住她的后颈,他的唇瓣辗转厮磨,巧妙诱哄着她开启齿关。
一旦允入,便是彻底的攻城掠地,温柔又执拗纠缠着她的。汲取她所有气息与甜蜜。
万盈月被吻得浑身发软,心跳加速,却在他恋恋不舍退开时,突然反客为主轻咬他下唇一下,喘息着轻笑,“妄仔,你抖什么?”
苏妄耳尖通红,额头抵住她的,声音低哑得近乎哀求:“Moon,别笑我。我……我太高兴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轻微的颤抖,是因为他正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欲望。那想要撕碎她睡衣的狂暴冲动,此刻正在他血管里疯狂叫嚣。
床头那本《国富论》,内里实际是《拍拖手册》。
第38条准则仍在眼前晃动:要温柔,要循序渐进。
万盈月看着他强作镇定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苏妄耳根更红,像是要掩盖这羞赧,再次俯身吻住她的唇,比方才更重、更急,将所有生涩的悸动都融进这个滚烫的吻里。
而地下室里,黄金锁链早已将音乐盒紧紧缠绕。
*
翌日,车内电台播报:
“昨晚秀茂坪发生严重的山泥倾泻(泥石流),大量搭建在陡坡上的木屋被冲毁、掩埋,造成大量伤亡....”
银云车队无法再前行,停在一片泥泞的边缘。
阿泽拉开车门,万盈月穿着一双及膝的橡胶雨靴,踏入荃湾土地房产开发现场。
扑鼻而来的,是土腥味,混合着柴油和金属锈蚀的气息。眼前,昔日井然有序的工地已化作一片巨大的黄色泥潭,建筑材料东倒西歪,钢筋像扭曲的骨架从泥水中伸出。数台昂贵的挖土机和推土机,半个身子陷在泥里。
工头和一众管理人员,裤腿沾满泥点,脸上带着惶恐与疲惫,小跑着迎上来。
“大小姐,这里太污糟,水浸过的地方好危险……”
万盈月一摆手,止住他的话。她的目光冷静,一寸寸量过这片疮痍。
“我们被冲走的沙石,有多少?”她问。
“初步估计…超过五千方,都被冲落海了。还有,地基工程全泡了汤,要全部挖开重做……”
“人员伤亡呢?”
“有几个工人擦伤,好在没人命损失,但工棚全毁,工人没地方住……”
她沉默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