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碰杯,小酌一口,电影开始放映。
万盈月完全沉浸在电影中。
苏妄不时拿着小勺,舀起小点喂她。又取出口袋中的油纸包,用竹签插着陈皮梅递过去。
万盈月就着他的手一一吃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幕布。
直到她轻轻摇头表示不想再吃,苏妄才停下投喂。
他将胳膊肘搭在扶手,撑着头看她。在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目光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流连。
从她颤动的睫毛,到被光影勾勒的侧脸轮廓,最后落在她搭在膝头的纤白手指上。
他悄悄移动手指,刚要触到她的手背,万盈月却恰好抬手拿起香槟杯。
苏妄立即收回手,正襟危坐,不敢再有行动,生怕打扰到她看电影的兴致。强迫自己转向幕布,可心思却总飘回身旁的人身上。
正当他失落之际,耳边突然传来温热的气息:“妄仔,坐过来些,让我靠一下。”
苏妄的嘴角瞬间扬起,立刻挪近身子,长臂一揽将她拥入怀中。
万盈月自然地靠在他肩头,拉过他另一只手握在掌心。
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苏妄满心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抬起交握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
万盈月发出一声极轻的笑。
其实他所有反应动作,她都清楚,故意逗逗他。
不见面追求招式挺多,一见面这个平日里运筹帷幄的妄爷,怎么还紧张起来。
弄得她也有点紧张。
说来也怪,明明不是第一次与他看电影,也不是第一次牵手,可今夜他手掌的握紧,落在手背上的轻吻,都让她心底泛起难以言喻的甜,心情莫名兴奋起来。
这部电影是邵权电影公司出品的一部青春校园喜剧,轻松活泼映照出六十年代,港城年轻一代萌芽的自由恋爱观。
片中富家少爷与清贫女学生因同窗之谊渐生情愫,在温书与校园活动中展开纯真恋情,却因门第之见遭遇长辈阻挠。
在一连串令人捧腹的误会与波折后,两人最终用真诚与智慧,尤其是女主展现出的人格魅力,化解成见,赢得理解和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
当银幕上男女主角在图书馆初次牵手时,万盈月忽然轻声问:“妄仔,你上学时候有没有喜欢暗恋过人啊?”
“你。”
万盈月轻笑,“那你真够暗的,我都不知。”
“所以是暗恋。”苏妄唇角微扬。
“当时没想过追我吗?”
“那个时候你还小,怕唐突吓到你,从此不再理我。”他指尖轻抚她发丝,声音低沉,“后来你重病那次,我在神明前发誓:只要你健康活着,我愿意拿一切去换。我愿意折寿,愿意我不是我,愿意遭受所有痛苦,只要能换你平安,拿我的什么去交换都可。”
万盈月的笑意渐渐淡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能想象到那个少年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抵着青砖,眼底满是绝望与祈求,将自己的一切都当作祭品,只为换她一线生机。
他微微倾身,呼吸拂过她耳畔:“就算让我这辈子,看你和其他人谈情说爱,我也甘愿。没有什么比你活着更重要。”这句话每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割舍,却又是最虔诚的献祭。
没有什么比你活着更重要。
哪怕要以永恒的孤独为代价,哪怕要亲手将你推向别人的怀抱。
万盈月仰起脸,撞进他垂落的眼眸里。
昏暗的光线为他侧脸镀上柔和的轮廓,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盛着太过浓重的深情,重得几乎要溢出来。
那是一种近乎自毁的深爱,将她的生命置于一切之上,包括他自己的渴望与幸福。宁愿将自己放逐在无边黑暗里,也要守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