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河还没来得及思考,一句抱怨却已经脱口而出:“好累,没胃口吃饭了。”
说完自己愣住了,即使是工作最辛苦的时候,他也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哪怕是面对父母。听起来,像在撒娇。
他脸悄悄发烫,如云却已经自然接过话头:“要不,到‘断’去坐一会儿?”
明河立刻动心,今天没有晚自习,他也不想加班,天色尚早,去‘断’和添福聊聊天也好。
“咖啡是不能喝的了。”
“嗯,怕睡不着吗?”
“对啊,上次……”
“上次你嘴上说睡不着,一会儿就打呼了。”
“瞎讲,我从不打呼。”
……
夕阳把天空染成了蜂蜜色,橘红色的光掠过如云的发梢,落在他瘦削的肩头,干净温暖。
走过教学楼时,香樟叶在头顶沙沙作响,投下斑驳的光影。穿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走过,笑闹声与晚风一起谱出动听的旋律。
“好久没这么安静了。”明河忽然感慨,食指又无意识地去摩挲山海佩。
“这几天光听他们打架了。”如云笑着说,“你好像很喜欢这枚扳指。”
二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被夕阳拉得很长。
明河低头看了看,忽然笑了:“等和它变熟了,就把它变成钢笔的样子。”
“为什么是钢笔?”
“因为钢笔是老师的匕首和投枪。”
如云低低地笑起来,他怀疑明河在抄袭哪位名人的话,但他没证据。
走过门卫时,那个喂猫的门卫正在与一个学生说话,手中递过一个信封,明河看到那学生拉下了脸,脑后一缕灰雾逸出,像一条细细的小蛇。
唉……
龙飞凤舞的“断”字被夕阳镀上金边,一朵流云像般慢慢飘过。
“老大!大哥!”添福欢快的声音与推门声同时响起。
“谁是你老大?”明河奇怪,这小鬼差也太自来熟了。
“你啊!”添福情绪很高,既然大家身份都过了明处,以后又要一起工作,他自然可以恢复对明河、如云的称呼。虽然他们还没想起他来有点可惜,但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两杯拿铁。”如云说。
“我不要……”明河拒绝,却又犹豫。
“真不要?”如云反问,眼中含着笑意。
满室的咖啡香像长出了无数把小勾子,早就勾得明河味蕾大动,被如云这么一问,哪里忍得住。
“死就死吧,拿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如云、判官和添福都笑了出来。
明河也笑了,这么一笑,才觉得这支离破碎的一天终于熬过去了。
夕阳从窗外涌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眼底像盛着揉碎的星光。
如云突然想起午后在办公室,他手背上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