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的晨光裹着寒气洒在街道上，陈默和牛萍裹紧棉衣，并肩往“佳佳乐超市”走去。一公里的路程，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咯吱”响，牛萍的手牢牢挽着陈默的臂弯，时不时哈出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水珠。
“也不知道超市人多不多，妈在信里列的单子可长着呢。”牛萍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记着要买的年货。陈默低头看她冻得发红的鼻尖，伸手轻轻捏了捏：“人多热闹，才有过年的味儿。”说话间，前方佳佳乐超市的招牌已经映入眼帘，巨大的红色灯笼和“年货大酬宾”的横幅在风中轻轻摇晃。
还未走进超市，喧腾的声浪便扑面而来。喜庆的《好日子》旋律裹挟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打闹声、购物车轱辘的滚动声，如同煮沸的热汤咕嘟作响。推开玻璃门的刹那，裹挟着糕点甜香、海鲜咸鲜与暖气热浪的气息汹涌而出，撞得人鼻尖发痒。
超市内仿若沸腾的锅灶，涌动的人潮将货架间的过道挤得满满当当。推着购物车的顾客们摩肩接踵，有的伸长脖子张望货架高处的商品，有的蹲下身仔细比对价格标签，还有的牵着蹦蹦跳跳的孩子，在人群中艰难“突围”。穿红棉袄的大妈举着塑料袋，用带着新疆口音的普通话大声询问：“丫头，这巴旦木是不是新炒的？别给我拿陈货！”戴棒球帽的小伙夹在人群里，高举着一包火腿肠，扯着嗓子喊：“借过借过，我先结个账！”此起彼伏的交谈声、议价声、欢笑声交织成一片，连头顶的吊灯都跟着热闹的声浪微微震颤。
穿碎花围裙的促销员们举着扩音器，在各个货架间来回穿梭，鲜艳的绶带随着步伐飘动。“走过路过别错过！红枣买二送一！”“坚果特价，先到先得！”她们热情洋溢的吆喝声，如同跳动的音符，不断刺激着顾客的购物欲。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诱人光泽，红色、金色的包装纸相互映衬，与人群身上色彩斑斓的冬装交相辉映，整个超市仿佛被注入了滚烫的烟火气，每一处角落都洋溢着浓浓的年味。
干果区的货架上摆满了透明密封罐，巴旦木、开心果、碧根果琳琅满目。一个戴着毛线帽的大妈正用夹子往袋子里夹核桃，嘴里嘟囔着：“多整点，孙子最爱吃这玩意儿。”牛萍凑到陈默耳边说：“咱也多买点葡萄干，妈每年都要用来蒸馒头。”她踮起脚尖，指着高处印着新疆风景图标的罐装葡萄干。陈默双手撑住货架边缘，微微屈膝发力，取下两罐沉甸甸的葡萄干，金属货架发出“咯吱”一声。
糖果区弥漫着香甜的气息，牛萍站在散装糖果柜台前，目光在各色奶糖和巧克力间游移。“买点散装的，吃着方便。”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夹子，先夹了几块包装朴素的巧克力，又挑了些五颜六色的奶糖。每夹起一颗，都要凑近查看糖块表面是否完整，有没有粘连。陈默在一旁帮忙撑开塑料袋，时不时提醒：“少拿点，吃不完该潮了。”牛萍白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多买点咋行？”嘴上反驳着，手上的动作却慢了下来，仔细控制着糖果的量。
海鲜区的冷气扑面而来，冰柜里整齐摆放着冻虾、扇贝等海鲜。“这个虾看着挺新鲜，买两斤回去白灼。”牛萍指着一盒个头饱满的冻虾对陈默说。陈默戴上一次性手套，打开冰柜仔细查看，“确实不错，再买点扇贝，蒜蓉粉丝蒸着肯定香。”他的声音在冰柜的轰鸣声中显得有些模糊。两人合力将选好的海鲜放进购物车，又用塑料袋多套了几层，生怕融化的冰水弄湿其他年货。
来到酒类专区，货架上的酒瓶在射灯下折射出璀璨的光。牛萍的目光锁定在茅台小王子酒的展柜上，“就买这两瓶吧，爸总念叨想尝尝。”陈默小心地取下酒瓶，仔细检查瓶身和包装，“行，包装挺精致，拿回家得好好放着。”他将酒轻轻放进购物车，还特意在周围垫上软质的纸巾，防止碰撞。
等他们走到日用品区时，购物车里已经堆满了年货，就连车把手上都挂着几包纸巾。牛萍拿起一瓶洗衣液，看了看价格，又对比旁边的品牌，犹豫不决。陈默看着她纠结的样子，大手一挥：“买贵的，不伤手。”牛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就你会败家。”嘴上这么说，手里却还是放进了购物车。
结账时，队伍排得老长，蜿蜒曲折如同一条长龙。陈默让牛萍在一旁休息，自己推着购物车慢慢往前挪动。牛萍靠在货架旁，看着陈默忙碌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她摸了摸肚子，小声说道：“宝宝，你爸爸可疼咱们了。”
终于轮到他们结账，收银员是个戴着眼镜的姑娘，动作麻利地扫码、装袋。“一共七百六十八块。”她报出价格。陈默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钞票，仔细数好递给收银员。牛萍则在一旁帮忙将商品装进袋子，不时叮嘱陈默：“把干果和酒放上面，别压坏了。”
走出超市时，夕阳已经西斜，余晖洒在两人身上。陈默双手提着沉甸甸的袋子，牛萍则抱着装有海鲜的保温箱，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累死我了，不过总算买齐了。”陈默长舒一口气。牛萍看着他被勒红的手指，心疼地说：“回家我给你揉揉。”两人相视一笑，踩着积雪往家走去，身后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而他们的心中，满是对即将到来的新年的期待与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