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远第17次把桃木剑塞进枕头下时,窗外的蝉鸣突然消失了。作为明德地产新任项目经理,他本不该在工地临时板房里遭遇这种事——就在三天前,他亲手把开光符咒贴满每个角落。
凌晨2:47,空调出风口渗出淡青色雾气。徐经理感觉有什么湿冷的东西缠上脚踝,当他想翻身时,整具躯体突然被万吨重压固定在席梦思上。月光穿透防尘布帘,在墙面投下扭曲的三棱光斑。
"喀啦"声从颈椎传来,他的头被迫向右扭转45度。三个重影的模糊轮廓正在聚拢:左侧穿长衫的瘦削男人捧着《说文解字》,中间穿和服的女子手持铜铃,右侧藏袍老者转动着转经筒。他们的嘴唇在同步开合,却发出完全不同的音节。
徐经理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喉结处浮现出蓝紫色掌纹。他突然想起《夜航船》里的记载:三魂共体之咒,需集齐汉、藏、倭三语死灵。这个认知让他浑身血液凝固——此刻他分明听懂了其中一缕声音:"徐明远,你的喉管正适合做我们的传声筒"。
当鸡鸣穿透黑暗时,徐经理抓起录音笔的手还在发抖。那段持续11分23秒的音频文件,后来被证实包含古汉语、梵文和满语的语法结构。
"这段音频有蹊跷",技术员小周把频谱图放大128倍。在2:33到2:47区间,三条不同频率的声波曲线完美重叠,形成诡异的三角螺旋图案。声纹实验室的李教授盯着显示器看了半晌:"这些喉音摩擦音,像是某种祭祀用的咒语模板"。
徐经理调出手机里的《鲁班经》APP,发现三角螺旋图案与书中"三界通灵阵"完全吻合。更诡异的是,音频经AI语言模型分析后,三个不同语种的译文都指向同一句谶语:"当三语交汇于寅时三刻,沉睡的喉舌将吞噬千人之声"。
项目部老王听说此事后突然面色惨白:"三年前挖地基时,挖出过三具缠在一起的尸体,穿的都是民国衣裳"。他颤抖着从工具箱底层翻出个生锈铁盒,里面装着半张泛黄报纸:《申报》1937年7月23日头版,记载着"三语通译官集体失踪案"。
当夜暴雨倾盆,徐经理的梦中出现三棱光柱。穿长衫的魂灵这次举着带血的毛笔,在他掌心写下"同文馆"三字。惊醒时,掌心确实留着淡青色墨痕——与工地围墙上的神秘符号完全一致。
徐经理踩着梯子将生锈铁盒挂在办公室正梁时,铁盒突然坠落。半张泛黄照片从裂缝中飘出:三名青年并肩而立,长衫男子胸前别着"同文馆"徽章,和服女子腰间佩刀刻着家徽,藏袍老者手持《密宗道次第广论》。照片背面用三种文字写着"同文馆丙辰班"。
暴雨夜,徐经理的蓝牙耳机突然自动播放那段音频。当梵文念到"Vajra"时,工地围墙的神秘符号泛起幽蓝荧光。他循着光痕来到地下车库,混凝土墙面某处传来指甲抓挠声——与音频中2:47分的杂音完全一致。
凌晨三点,徐经理带着地质锤撬开渗水的墙砖。青苔覆盖的铜板上,三种文字共同镌刻着:"此井镇三魂,待千人声祭"。铜板背面粘着半片枯萎的樱花,与和服女子发间的装饰如出一辙。
当警报声撕裂寂静时,徐经理正用手机拍摄井口。监控画面显示,他举着的手机屏幕里,井底漂浮着三具面容完好的尸体——与照片上的三人完全相同。
次日清晨,工地围栏外出现三具流浪汉尸体,喉管均呈螺旋状撕裂。法医发现他们耳道里塞满青苔,与铜板上的腐蚀痕迹完全一致。徐经理的手机突然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三张扭曲的脸在镜头前轮番出现,交替发出汉藏倭三种语言的"千人"。
项目部的旧档案柜在暴雨夜自动弹开,泛黄的《工程日志》停留在1937年7月23日:"今日浇筑混凝土时,三名通译官坠井,其声带取出可制混元喇叭"。泛黄纸页的批注墨迹却异常鲜红:"同文馆丙辰班,欠我三魂千人声"。
当夜,徐经理的梦境被三棱光柱贯穿。长衫男子用毛笔蘸血在《说文解字》上书写,每页都浮现"千人"字样。惊醒时,手机相册自动新增千张照片——全是工地工人熟睡的脸,每张照片右下角都显示00:00:00的拍摄时间。
技术员小周的声纹分析报告显示:所有照片的拍摄时刻,正是三种语言音频达到共振峰值的瞬间。
暴雨在第七夜达到顶峰。徐经理的雨靴突然陷入地库积水,当他挣扎起身时,发现自己站在民国风格的青砖巷弄。穿长衫的魂灵举着油纸伞从雨幕走出:"你已踏入声之冢,此刻我们共享耳膜"。
巷弄尽头的西洋楼挂着"同文馆"牌匾,窗内传来混杂三种语言的读书声。徐经理的喉结突然自主震动,发出汉藏倭三语交替的"千人"。每发音一次,楼内就熄灭一盏灯,直到整栋建筑陷入黑暗。
当最后的光斑消失时,徐经理的手机开始自动拨打所有联系人。每个接通的电话都传来三种语言的耳语,而他的视网膜投影出实时画面:每个接电话的人开始抓挠喉咙,皮肤浮现与铜板相同的青苔纹路。
穿和服的魂灵突然现身,铜铃摇响的瞬间,徐经理的声带传来撕裂剧痛——他发现自己正用三种语言同步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