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周围官员们若有似无的打量和含着深意的眼神,凌益脸上那层精心维持的温文儒雅面具几乎要皲裂开来。
他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寻了个借口,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灵堂。
据说,当晚,灵堂上那个随口询问“凌侯寿辰是否要大办”的官员,夜里便被一伙不知名的贼人掳走,装到麻袋里暴打了一顿。
直到天快亮时,巡夜的武侯才在凌侯府邸那扇朱漆大门外的角落里,发现了那个蜷缩成一团的麻袋。
解开麻绳一看,里面的小官早已鼻青脸肿,颧骨高肿,嘴角淌着血沫,只剩半条命的小官。
这般明目张胆的报复,本该在都城掀起轩然大波,可奇怪的是,此事之后竟如石沉大海,半点风声都没再传出来,仿佛此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此时,文子端手上的案子正是焦头烂额,偏偏文帝为了凌不疑的声名,三令五申不许他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擅动凌益。
纵使他有百般手段、千条计策,也没办法施展。
他如今看着案牍上的简牍竹简都觉得烦躁,单纯的就是不想因着一个案子,一日复一日的耗着,实在没什么意义。
文子端是真想骂爹,现实意义上的骂爹。
他本想和凌不疑商讨此事,毕竟是他生父,总要知会他一声,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还未成行,又偏偏撞上了霍夫人丧礼。
若这种时候提孤城旧案、说凌益可疑?无异于往凌不疑淌血的心上撒盐,只会让他更加失了分寸。
万一凌不疑一时冲动和凌益闹起来,碍于“人伦孝道”,在世人眼里,总归是他不占理的。
去找文帝给他指派的崔侯,呵!崔侯在霍夫人灵前都哭晕了好几次。
如今除了见着凌益还能抡拳头,连走路都得人扶着,今早还上书要辞官回乡,气的文帝派人将他大骂了一顿,这才刚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