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内狱!
内狱值房内,巡夜狱使张庆山点着右脚,将手中一包坊中老店的肉食扔到桌案,
“酒水自身没的,可官老爷们吃着神都盛宴,咱们也得弄些油水犒劳下五脏庙不是!”
此番落在值夜的堂前燕眼中,不由打趣道:
“没想到庆山大兄也有破费的一天,那我们可要好好瞧瞧!”
“哟,梨花斋的熏肉,潘顺记的酥白!”
“还...还有百春堂的饮子呢......”
片刻后,张庆山同着七八堂前燕大口朵颐,插科打诨,余光瞥见门外伫立不动的一名堂前燕,不由眉头微皱......
石室牢房中,丢了器物的姒湛方从恶鬼啃食中醒来,那抹无边恐惧便是历经多次,可依旧犹如初次!
布满血丝的眼眸除去一丝极致的怨毒,便只有无力的惊恐,更多的则是空洞!
三日间,只要闭上眼睛便会见到万千恶鬼前来索命,食肉嗜血,好似真实发生一般!
无论是残缺体魄,亦是神魂皆到了极限,可每日一碗的吊命羹汤却是歹毒异常......
忽,厚重石门缓缓打开!
张庆山端着羹汤,脚步一轻一重的步入!
空荡静谧的石室中,姒湛便是低着头颅亦是能听出来人,只是这时辰好似提前了!
数息后,羹汤灌下,来人却是未如往日一般离去,而是探身附耳低喃一声!
顷刻间,姒湛空洞的目光中骤然焕发一抹神采,转而不觉看向空空如也的胯下......
——
“嘣...嘣......”
“嘣...嘣......”
四声清脆的梆子声响,于静谧夜中传甚远!
八抬大轿中的苏载,解开胸前一颗扣子,转而望向在侧的儿郎,
“岐儿,你如何还带秦家小子赴北之事?”
苏岐闻言,端坐绷直的身子,立刻欠身,略微思量下,便缓缓道:
“回父亲,依儿之见,论大义则是忠君报国之举,无可指摘,亦无可非议!”
略微停顿下,却是话锋一转,
“若是论得失,那便是秦家欲在北地扎下一枚桩子,便如当年的周燕谋一般,甚至...甚至大先生年岁已高......”
言罢,目中闪过一丝迟疑!
苏载闻言,神情不变,微微颔首,低声道:
“继续说,无妨的!”
苏岐听过,方才斟酌道:
“可...可秦鸿此番弄得一手衣冠冢,这让儿子真不知如何思量!”
“难道...难道真能破得北蛮王庭?”
一场神都盛宴,一场慷慨悲壮的大戏!
下一次浩劫之时,北地边军若是破不得北蛮王庭,那秦鸿便要战死沙场,来全今日所为!
倘若想去北地混些军功渡层金,再回到朝堂青云直上,那可是痴心妄想,竹篮打水!
不用其他,便是清流们的唾沫便能将秦氏满门淹死......
苏载听过,面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欣慰,迎着前者目光却是并未直接回答,探身取来一只硕大粗犷的酒囊,继而痛饮一口,方才缓缓道:
“十六岁,为父瞒着你祖父,随着族中商队深入北蛮,现在想来你祖父如何能不知!”
“那时为父还沾沾自喜,过河谷见到了那处旷野,真是一方沃土呐!”
“直至深入北蛮腹地,见到了牛羊成群,无尽草原,尤其是那些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北蛮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