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足蟾蜍吐字,也不过是李镇提前让苏阿雅准备的金蟾蛊罢了。
肚子里塞张字条,提前写好字迹,如此,在这些郡民眼中,便真像天意!
黄天是何,他们不晓得,可这吃饱穿暖,便是他们最想要的。
而如今,这一身黑褂子的青年人,却拥有各大巷主都无法抗衡的本事,站在那,那般神气……
攀阿噶捏住地上一只三条腿的蟾蜍,从它嘴里抠出那张字条,反反复复看了甚多遍,双手都有些颤抖:
“您……您是想……”
李镇缓缓点头:
“我无姓,单名一个镇字,那胜天王可以揭竿而起,做了苗地最大的草头王,在大周嘴里抢肉吃,我又如何不可,诸位又如何不可?!”
攀阿噶两眼一瞪:“朕?”
原来,这黑褂子的青年,野心之大,已经到了这个份上……
可未免,他也太年轻了吧!
要说那胜天王,已有甲子岁数,早年前更是郡城里大蛊师出身,本就有不少人追随,大周暴政苛税,这揭竿而起,才有一呼百应……
可这黑褂子青年,是中原人倒且不谈,便凭这三言两语,又有谁敢跟着他,去跟胜天王拼命?去跟大周拼命?
李镇坐回那张小木凳子,从怀里丢出一张紫红色的木牌。
木牌落在地上,正面正阳刻着一个“兵”字。
李镇晓得这些人的顾虑,便缓缓道:
“我既有意与大周对着干,与胜天王对着干,那便也有我的底气。
大周南域,盘州镇南军兵部,共计三千铁骑,五万雄兵,皆是我之麾下。
打下这苗州,再纵连盘州,拿下湘、参两地,便是板上钉钉之事。”
“啥玩楞?!”
几些巷主都听傻了。
这地上随意丢着的木牌,竟然是大周镇南军的兵符?!
这么贵重的物件,就这般随意丢在地上?
不过他们也都晓得,自己也没本事将其抢了去。
而且真伪也有待考量……
正权衡之际,便听着这黑褂子青年再道:
“盘、苗、湘、参,天下不过九州尔,我等坐四座。
届时,大周北有北蛮施压,南有我军作梗,这天下,那狗皇帝坐不了太久。
如今趁我兵符尚在,军中威信十足,诸位且还忧虑什么?
先打了那胜天王再说!”
此话一出,几些巷主都是呼吸粗重起来。
如果真像此人所说,大周如今内忧外患,这青年真掌着五万雄兵,三千铁骑,届时打下南域四州……
似乎,真不是什么难事?
都说这天下之功,莫过于从龙,苗地也从来没有出过皇帝与高官,如今,却似乎看到了这么一个希望!
再看那黑褂子青年,光是坐在那,便威压如斯。
手中持着的兵器,恰是那中原军队中的马槊。
他说他军中有威信,这么细细一看,还真是如此!
到了这个气氛儿上,便有人问了:
“跟着你,便能吃饱穿暖么?”
李镇并没有直言回答,“若我打下了这苗地,三年内免蚕蛊税粮税,更会培育新的粮食蛊,以供苗地大小五十郡、三千多所寨子的百姓食用。”
攀阿噶吞了吞口水。
三年免蚕蛊税,免粮税……
要晓得,大周这么多年来,每年从他们身上拿走的蛊税,便占据全年收成的一半之多了!
苗地本就富饶,无论蛊毒还是粮食。
若真能免去三年蛊税粮税,那无论是郡里还是寨子,都能攒下来家底,彻底地改变如今吃不饱穿不暖的现状!
“可您连蛊术都不晓得……又怎培育新的粮食蛊?”攀阿噶问出了所有巷主与百姓的疑问。
“这炼制石头蛊的蛊师,我恰好认识,请她出山,不是难事。”
此话一毕,所有蛊师竟都纷纷惊立而起!
石头蛊!
若不是石头蛊,便不知有多少苗人饿死在荒灾与诡祟闹挺之中了。
相传当年培育石头蛊之人,恰是一中原来到苗地,后修成蛊师的中原人!
“此话当真?您真的认识那位仙家?!”
李镇缓缓点头:
“我之言,句句属实,冥府所见,白玉京参上,倘若我哄骗你们半句,那便受雷劫,遭诡难,不得好死。”
这可是不得了的毒誓了……
攀阿噶一听,心放在了肚子里。
作为这些巷主里资历最老的,他的意见,还是影响着众人的决定。
“可是……您已经有了三千铁骑,五万雄兵,在盘州割据,为何又鼓动我们这些江湖蛊师,来助你打这苗地?”
李镇看向一众故事,语气低沉而冗长:
“一为地势。
苗地与中原之间,相隔十万大山,易守难攻。
二为行军。
苗地蛊师本事奇特,都有驭蛊之能,多可以寡敌众,故而,蛊师打仗,便有太多便利。
三为……诸位。
你们虽也只是这郡城里为了谋生而拼搏厮杀的江湖蛊师,可是……”
说到这儿,李镇微微一顿: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个寨子里的蛊师,寥寥无几,一个郡城里的蛊师,或也无多。
可当这苗地上下五十郡,三千座寨子的蛊师珠联璧合,那便是雄兵中的雄兵!
你们很幸运,我在蛇蝎寨里落脚,便也第一个游说你们。
未来,若一切顺利,你们所得到的,便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静。
静到连天上似鹅毛飘落的雪瓣都有了声音。